何夜小声说：“你再睡会。”

　　“嗯嗯……把灯关了，太刺眼了。”姜北兮一头钻进被子里，和昨晚的状态完全不一样。

　　何夜怕吵到他，关上灯轻手轻脚地出去了。他也不知道现在要干什么，做饭的话，好像有点太早，外面也没什么人，天还这么黑。

　　他又来到书房，将藏起来的日记拿出来，从头看起。

　　任何时候，局外人获得的震惊多了，也就慢慢淡忘了最初的恐惧，变得要么习以为常，要么无可奈何，要么，在自己心里也刻上了一刀，让那种震撼变为悲痛，冲击着自己的脊背，神经，或者精神。

　　眼前捏着的纸上出现一滴液体时，何夜才知道自己竟然会看哭。没经历过这些事的人尚且会气愤难过，而姜南汐与姜北兮，他们又是怎样度过了小时候。

　　姜南汐的日记中写道：

　　“如果能重来，我希望我不出生吧，这样也不用天天担惊受怕。”

　　“我想在学校住，我不想看到他们，但他们说我只会花钱，什么都不是。”

　　“如果再打我，要么打死我，要么我就离家出走。我真的受不了了，为什么别人家的孩子都可以有漂亮的衣服，为什么他们的爸爸妈妈不吵架，为什么我的爸爸妈妈，天天吵架，还使劲打我。如果我走了，希望哥哥可以好好的，他不用再保护我了，他们打的是我，我不想哥哥再为我受伤了。哥哥每次受伤，他们还要再拿我出气。”

　　“我的鼻子被划伤了，只简单擦了点药，很丑，同学们笑话我，没人同情我。我不想上学，不想回家，不想和人说话。”

　　“如果有天他们不在了，只有我和哥哥，还有邻居叔叔阿姨爷爷奶奶，我一定很快乐，他们都是善良的人，我希望这个世界里只有他们。”

　　“那个男人每次打了那个女人，那个女人之后都会拿我撒气……”

　　“哥哥今天去医院了，流了很多血，毛巾都按不住。如果不是为了我，他就不会被误打，那一砖头打在我身上的话，我可能就死了，我真的好想死。我躲在桌子底下不敢动，我看看哥哥满脸的血，真的好可怕，他在倒下时还对我笑。那个女人被打怕了，她不敢说话，那个男人带哥哥去医院时，指着我说，回来就打死我。我现在在邻居奶奶家，奶奶说哥哥被从楼上掉下来的砖头砸伤了，不会有事的。我什么都不敢说，我害怕。”

　　“我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我要去很远的地方，挣好多钱，买大房子，和哥哥一起住。如果不离开，他们有天消失了也行，他们什么时候消失？”

　　“哥哥出院了，我怕那个女人和男人打死我，我不敢回家，我躲在邻居阿姨后面，那个女人笑着叫我回去，她越笑，我越怕。可我还是回去了，哥哥似乎忘记了一些事情，但至少还没忘记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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