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赵小渔给陆莺莺形容那名公子的长相样貌和身量,可身量他是坐着轮椅说不得准,饶是如此还被陆莺莺给拉着比对了下,随后比对完,就发现陆莺莺的脸色有些不大对劲。
“陆姑娘可有哪儿不舒服?脸色看上去好差。”
陆莺莺回过神,冲她虚虚笑了笑:“我没事,可能最近有些累了,回去歇歇就好了。”说完和赵小渔道了别,脚步有些仓促地往西厢去。
等到傍晚,赵小渔见陆莺莺还是没出过自己屋,便拿了吃食送过去,不想正好看到陆莺莺背着一小行囊关门离开。
她看了看头顶上月朗星疏,已经过了酉时半,这时候累了的人不在房里歇着,出门做什么?
还鬼鬼祟祟的。
该不会是想偷偷追上陆山长他们罢?
那怎么行,太危险了!
赵小渔当即放下吃食,不放心地跟了上去。
陆莺莺走得急,可毕竟是大家闺秀,赵小渔跟的容易,且是低调,看着她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像是在找寻着什么。
不多时,陆莺莺走到了她白日里来过的肉铺子,拐一弯儿,就进了旁边不远的福安客栈。
赵小渔愣了下,这不就是自己和陆莺莺说的见到赵公子的地方?
还是陆姑娘打算离开林家另外找落脚点?
赵小渔一晃神的功夫,陆莺莺便满脸失望地从客栈走了出来,身上还背着那只小包袱。
那就不是后一种可能了。
可大半夜出来就为了找一个有腿疾的公子,陆姑娘对腿疾是不是热忱过头了?
此时白露已过,秋夜寒凉,夜风卷了街巷老槐树的叶打了几转落在了地上,又被路人脚步带起的风飘远了。
“望晴空冰轮乍涌,步香阶风扫残红,牛女星横断太空,那团圆月,偏照孤茕……”亭台楼阁上不知哪家的伶人儿唱着曲儿,恰恰映衬了当下悲景。
陆莺莺失神地站在老槐树下不远,满身沾了夜的凉薄,即便是在人流涌动的闹市,形单影只,仿佛是被遗弃了一般,惹人心疼。
赵小渔隔着人群躲在墙角边看,受那画面意境感染,心底也跟着有些难受,须臾,那停驻在老槐树下的人忽然动了,这一回像是有了方向般,走的背影都似乎十分笃定,赵小渔回过神来立马跟了上去。
这大半夜的,她究竟要去哪儿?
沿着热闹街市走了约莫一炷香,便走出了这番喧闹,渐渐没入了黑暗无人的羊肠小道,凭着几户人家稀稀疏疏透出来的烛火光亮,继续往前去,投入了更沉的夜色里。
淡淡的,柳叶似的月亮被几片乌云遮盖住,风声呜呜,在旷野之地,似乎回声响了一些。
前面陆莺莺的脚步也渐渐慢了下来,紧紧抓着包袱,不知从哪儿摸出一火折子,照亮了一方。也正是这一方光亮,让赵小渔看清楚了前面正是一个个窑包。
这看上去是个废弃的窑场,这样大的规模,虽是在夜里不能完全看清,可也很快猜想到了窑场从前的主人。
明州宁氏。
想当年,宁家瓷器声名赫赫,因品质上乘,制作精良,口碑好,不仅能作为贡品进贡京城,还远销波斯,西夷等地,数以万计的订单如雪花般的前来,碰到紧俏时候窑场内赶工灯火通明。
有一些工人甚至在窑场外围不远安了家,还有人专程跑来做饭食生意,这一带可是繁华热闹得很。
这些赵小渔时常在渠巷内听人说起过,比照今时残破之景,心下不觉有些凄凉意。
她若没记错,六叔说过这儿废弃后就鲜少有人靠近,有时还会有官府的人来巡逻徘徊,陆姑娘到这儿来做什么?
赵小渔和陆莺莺一前一后走着,前方黑漆漆一片瞧着就瘆得慌。
陆莺莺手里还有火折子照路,落后面的赵小渔艺高人胆大,一点不怵怕这场面,反倒在看到窑场里一间小破屋透出的烛光时,心底浮起异样的感受。
烛火幽幽,在空旷无人的废弃窑场,形似一盏鬼火。
赵小渔自进了窑场,便觉得脑袋隐隐作痛,脚下那些碎瓷零零落落,她却依稀记得它们拼凑完整的模样,堆在哪个角落。
就好像,她眼前置了另外一个景,一个热闹繁茂的窑场,忙碌人影穿梭着,陌生又熟悉。
走在她前面的陆莺莺忽然脚步一顿,手里的火折子掉了地上都顾不上,朝着那间屋子飞快跑了过去:“云霆哥哥!”
“陆姑娘!别去!”
赵小渔刚张口却已来不及,眼看着从那间屋子里忽然冲出几人,其中一人直接一记手刀,将陆莺莺劈昏了过去。
与此同时,她就感觉到脖子上一凉,亦是金属冰冷的触感,被人从背后重重扭住手腕押向了那间屋子。
宁家瓷窑荒废这么多年,大半夜有光亮本就是诡异的事,奈何她进来时走了神,自己都没警觉到这个,没能及时拦住。
赵小渔贴着那冰凉的刀,视线朝四周飞快扫了圈后机灵讨饶:“诶呀好疼!壮士,有话好说,我们只是误闯贵宝地,不知道大哥们在这歇息,我这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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