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晖开了口道:“是我。”
松花浑身一滞,毛笔掉落在宣纸上,氤氲成一团黑墨,她转过头,望着身旁站立着的俊俏男子,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眼神里有些怨恨。
她问了句:“主子居然没死吗?”
朝晖神色冷淡:“你这一声主子,我还真受不起。”
松花的身体抖了起来,朝晖瞧着,她是在笑。
那笑声仿佛是话本里说的孤魂野鬼呜咽的声音,只听着松花笑道:“哈哈哈哈——主子,主子,你以为,我乐意叫你主子吗?”
她缓缓站起身,朝晖才发现松花已经瘦到脱相了,脸上没有二两肉,一双眼睛凹陷下去,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她的眼神怨毒,对着朝晖说道:“朝晖,只凭你有个能生出龙凤胎的娘亲,所以你便是主子,我便是奴才,只凭着你可以男扮女装,你便是王妃,我便是陪嫁丫鬟——你说,这世道,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朝晖往后退了一步,有些难以跟上松花话语的进度,室内封闭着门窗,檀香有些浓郁到想吐,灯油还在烧着,面前的佛祖一副慈悲相,却不曾真的渡化过谁。
朝晖闷声道:“你说这种话?那你怎么不去和公主比?你怎么不去和天子比?人生来就无法选择父母和出身,你以为我愿意当这劳什子的王妃?你以为我愿意被当成女子活了过去十八年?!”
松花听了朝晖的话,气焰却更盛,她怒吼道:“我为什么不能和你比?!我与你,是同父异母的姐弟!我怎么就不能和你比!我连和你比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她又扬着手臂指着门外:“连那个被娇藏了十几年的朝霞,你那一母同胞的妹妹朝霞,她都比我过得好!如今她也能当王妃,生了个女儿就是郡主,以后也是郡主的母亲!”
朝晖怔愣住,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歇斯底里的松花,只看着她的嘴巴翕合着,却再也听不进去松花接下来说了什么,耳边是空白的嗡嗡声。
松花的眼泪就是这样落下来的,她从知道真相之后就愤愤不平,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却是因为剑刹。
“我喜欢剑刹,你也是知道的,可你就是为了更加笼络王爷,数次找我想让我同意十五的求亲,你是什么心肠啊?你觉得你是撮合了一桩姻缘还是想着乱点鸳鸯谱好让你自己心安?你与王爷苟合幸福,我却要一人吞咽爱而不得的痛苦,最后你还要我和不喜欢的男子成亲?你以为——天下所有人都要照你的想法过日子吗?!”
朝晖面如白纸,此刻站在原地像是个瓷娃娃,一打就能摔地破碎。
……
沈梓烨一直立身于佛堂门外,原本栽在门前的几棵枫树已经开始落叶了,掉了一地的红枫,很是萧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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