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他们是英雄,我不是!
沉默换成了郁隼然这边,虽然电话那面的人也只是在一句询问之后就同样闭口不言。
他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尽量不让自己的动作传到电话那头。
但房门的开合声不免大了几分,直到听到“咯噔”一声响,郁隼然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力道失了分寸。
他低头看去,那只空闲着的手正没法儿控制地颤抖,甚至有愈演欲裂的趋势。
而房门就是这样被稍重的关上,并未如他所愿的轻开轻合。
而就在这时,电话那边都算又说了第二句话:“你是要休息了吗?我、我要不要先挂断?”
听到这里,郁隼然莫名的想笑了。
短短两句话,但说话对象的语调看来,无一不是小心翼翼的,满满都是对他这边的迁就。
早在那个“老二”出声的那一刻,郁隼然就知道了电话对面是谁。
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从来唯恐避之不及的来电,在这个时候却保持接通,或者说内心中竟然还有着点滴期待,等着后面的对话。
可让他发笑的不是其他,反是对面那人说话的语气——对着自家孙子,原来长辈还要这样谦卑?
即便他们已经近十年未联系过一次,但这就可以让一个长辈对着孙子这般低声下气?到底谁才是孙子!
郁隼然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明明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十之六七都在他身上,可真到了联系这一刻,各种不满意的还是他。
他的轻笑清晰地传到了电话对面,那头的大房子里,诺大一个客厅却只有仅仅三个人,头顶朴素无华的灯具散发出刺眼的白光。
两老一少坐在沙发上,听着从外放语音那头传来的轻笑,一时怔愣。
那个拿着电话的瘦削老人,面上带着许多不可思议,他搞不明白郁隼然为何发笑。
但不得不说的是,老人原本以为的接通便挂断成了眼下这番局面,他的惊喜多于诧异。
而在老人两边,还有着一位老人家,但他的惊喜之外,还分着许多心神放在拿着电话的老人身上,好像更在意对方的精神。
至于最后一个年轻人,腰板挺直端坐一旁,但最引人注目的,当属他那一身墨绿军装,还有那肩上的两杠三星。
其实要不是实在等不及了,郁国强怎么也不会才从大孙子那里得来郁隼然的联系方式,连时间都不顾就打了过去。
十年……实在是太久了,离家十年未归的小孙子,他却是除了仅仅知道关于郁隼然生死的点滴皮毛,其余一概不知。
这迟到了太多年的通话,听在郁国强耳中,实在是太诱人。
乃至直到郁峰然提醒了一句:“爷爷,老二在跟您说话。”他才恍然回神。
“啊啊?什么?”郁国强猛地一抬头,手中一抖险些将手机扔出去。
等他反应过来他竟然因为走神而错过了对面的话语,那一瞬间,猛烈的懊恼很快将老人席卷。
“我我、抱歉我没听到……你、老二你可以,再说一遍吗?抱歉……”
郁隼然没想到,电话打来也就罢了,老人旁边竟然还有其他人。
但一细想,他又很快释然。
毕竟只凭着……爷爷,也不可能查到他才用了没多久的号码,即使说这个号码,也是他找人有意无意透漏出去给郁峰然的。
从他选择回国的那一刻,其实很多决定,已经悄然发生了改变。
年少中二时的“死也不回家”,到底比不过亲情的羁绊。
游子在外漂泊数十年,早晚也要归家呀。
所以在说出久违的那两个字时,郁隼然感受到的,只有一份沉淀后的释然。
至于一开始的那些不忿气恼,也随着喊出来的那几个字烟消云散。
说白了,有什么是时间不能解决的吗?
就算老人对他疏离胆怯多过亲切,郁隼然也是理解的,他更是明白,这些不好,只需要很短的一段时间就可以消除。
“爷爷,是我。”郁隼然没有任何芥蒂的重复第三遍,“时间不早了,您该休息了,有什么事……我明天打给您好吗?”
“我……休息?”郁国强不敢相信他所听到的,“在跟我说?”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十年前少年满含怨气的离家,自此一声不吭只字不回之中,甚至他都做好了被小孙子冷嘲热讽的打算。
在他心里,只要郁隼然还愿意听他说两句话,哪怕还是不原谅,那也是足够满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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