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48
嬷嬷此话一出, 老太君也立即反应过来：“孙媳妇儿，你近日可还有其他不适？”
沈绛如还震惊于刚才那句害喜，尚未反应过来，折芳抢先答：“回老太君, 夫人她近日常觉得懒怠，早上也比以往爱赖床些，前些天胃口倒十分不错, 是今儿才有了这反胃干呕之状，说起来……夫人的月事是不是推迟得有些久了？”
老太君与嬷嬷对视一眼, 很是欣喜：“这么看来八九不离十了。”
嬷嬷又笑嗔道：“你们这一主一仆真是傻到一起去了，这月事推迟了怎么没个警醒？”
沈绛如脸红地低下头来, 她是以为初经周公之礼，将军又跟虎狼似的勇猛, 将那月事吓得不敢来了呢？
当然她没敢说出口，只是与折芳面面相觑，最后由折芳扛下锅来, 说是自己疏忽了。
不过老太君高兴得很, 可没工夫怪罪她们：“待会儿等大夫过来一把脉便知。”
话虽这么说, 她们却直接将沈绛如当孕妇照顾了, 一左一右搀扶着她坐下, 问这问那起来，又嘱咐折芳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折芳将头点得如小鸡啄米。
被簇拥着的沈绛如仍是脑袋空空的懵着，低头盯向自己平坦的小腹——这里面有小孩了？怎么可能？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啊！
大夫来了, 搭上她的手腕稍稍一诊，便喜笑颜开：“恭喜老太君，您家这位小夫人已然怀有两月余的身孕了！”
听了这准话，沈绛如刚刚还飘忽不定的心突然被一下子稳稳托住，再次看向自己小腹的目光添了一丝柔软。
“两个多月？他……在我肚子里两个多月了？”
阮老太君笑道：“是啊，孙媳妇儿，你要当娘了！”
一听到这句话，沈绛如鼻尖一酸，眼眶一下子红了，她竟然要当娘了，一想到肚里多了个小娃娃，将来呱呱坠地，慢慢长大，会奶声奶气地唤她娘，她就开心得想哭。
依稀记得十分年幼的时候，她撒娇央求娘亲讲睡前故事，抱着她的胳膊不让走，不久的将来，也会有一个小奶团子像她曾缠着娘亲那般缠着她，这一代一代的，时光真是快，若她娘还活着，能亲眼看见外孙儿，那该多好……
阮老太君在一旁看见她的神情变化，一边帮她拭去脸上泪痕，一边安慰：“可不许哭啊，眼泪流到肚里，孩子要被苦得皱小脸儿了。”
沈绛如被逗得破涕为笑，又想到远在战场的将军，迫不及待地想让他也知道，于是着急地站起来：“我要写信给将军去！”
她起来得急，腿一伸绊到旁边的高脚凳上，吓得左右几个人全挤着来扶她。
老太君不得不板起脸来：“你这孩子，平素瞧着十分端庄，怎么这个关头倒毛毛躁躁起来？我待会儿多派些稳妥的人到你身边，这头几个月可马虎不得！”
沈绛如自知方才一时大意了，自己也吓出了一身冷汗，不得不当起十二分的心，被折芳搀扶着，两人屏着呼吸一步一步地挪到书案前。
听着老太君在外面听那大夫说些安胎事宜，她研磨提笔。
然而等老太君派人送走了大夫，开始训诫东苑上下一干仆从注意事项，她还是一个字未动。
折芳见主子咬着笔杆像是发愁，支招道：“这有什么难的？夫人您不如就写——将军你要当爹了！这不是简洁明了？”
噗嗤一声，沈绛如捂着嘴，笑也不敢大笑，护着肚子瞪她一眼：“那不够委婉！”
折芳撅起嘴不服，这还要什么委婉？还得让将军猜不成？
果然不出她所料，只见沈绛如又想了一会儿，提笔写下两行：“将军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战胜凯旋时，别忘了带一只羊皮拨浪鼓回来，当做见面礼。”
折芳担忧地心想，这将军要是脑子转得慢点，还真会不过意来。
让人送了信出去，沈绛如见老太君要走，忙挽留道：“祖母，方才那账本才讲到一半，我现在精神得很，还能接着学。”
老太君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不急不急，我呀正准备去禅福寺还愿呢，你们刚成婚的时候我就念叨了，如今这么快就有喜事，可见是菩萨眷顾，我自然要亲自过去拜一拜，才显得心诚。”
“禅福寺有那么高的台阶呢，您的腿……”
沈绛如说到一半，想到先前老太君不服老的模样，只得改话道：“既然要心诚，理当是我去才对，否则菩萨以为我这快当娘的人是个懒妇，还叫祖母您去跑腿。”
“你这孩子现在哪还能去外头乱跑，还不快在家坐下歇着？”
祖孙俩推来阻去，最后的结果是两人一起去，这出行的阵仗不得不比往日大了一倍，方赟在折芳的耳提面命之下，打起精神眼看四方，连只鸟儿要撞上马车顶盖都被他拿随身剑鞘给打偏了方向。
沈绛如在车中听老太君说着孕期需知，有她听说过的，也有没听说过的，不免一一记下。
“那祖母，我这头胎，您是想要曾孙儿还是曾孙女啊？”
她小心翼翼地问出口，老太君却笑道：“这全得听天意，真要我说啊，若生个小子像他爹、祖父、曾祖父似的，成天里爱舞刀弄枪行军布阵，长大了又得在沙场上吃苦头，我可不忍心，还不如生个女孩儿，咱们一起宠着，长大了看上哪家儿郎，就招进府来，让她一辈子待在蜜罐儿里，什么也不用愁。”
沈绛如知道老人家疼小辈儿，置之一笑，又听老太君问：“那你呢，是想要个儿子还是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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