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6
沈绛如原本都昏昏欲睡, 一见折芳如此扼腕抵掌的激动,揉揉眼睛坐起来:“照个镜子罢了,哪有什么……”
未说罢,她却怔住了, 脑中想起白天的一些事,比方说……
她当着将军的面说他和皎皎表妹看上去像爹爹和女儿,当时只想气小表妹暗示他二人不配, 该不会那将军以为自己在嘲他老吧?
沈绛如面色凝重了起来,虽然拜堂那日她一摸他的手觉得粗糙如老者, 可后来见他脸上脖颈也有不少已愈合的大小疤痕,才知沙场厮杀多有不易, 他能大胜活着回来,旁人只见他军功赫赫, 不见他吃了多少苦。
人是血肉之躯,他历尽艰辛,满身的勋章, 自没有京城中的纨绔子弟那般如玉光鲜。
她又不是没眼力见识的, 怎么会不明白这些?今日算她一时疏漏, 若是被他误会自己刻薄讥讽他, 岂不是有冤无从说?
沈绛如披了小袄, 蹑手蹑脚地下榻,朝折芳作了个噤声的手势,想去借着门缝看一眼那将军是何神色,若真是端详自己镜中模样, 面有哀忿之色,那她还得去解释一番宽宽他的心。
她踮着脚尖走到那道隔门边上,半躬着身子凑到那门缝之间,想要望一眼内室里梳妆台的方向,却见台前空无一人,床上也无一人,灯却亮着。
正纳闷时,她听见头顶上方传来沉沉一声:“你看什么?”
沈绛如被这猝不及防近在咫尺的一声吓得寒毛直竖,心猛地一跳,整个人惊叫起来,一脚踢开那门:“你干什么啊?!”
莫以尘在那门快打到自己时伸手扶了一把,没好气地瞪着她:“我方才见折芳鬼鬼祟祟,就想知道你们要做什么,原来竟是想偷窥。”
沈绛如脸先是一红,又是一白:“谁偷窥了?你才是,好端端不睡觉,侯在这门边上不声不响,莫不是想等我睡着了闯进来?呵,堂堂莫大将军竟有此等行径,真叫人不齿。”
莫以尘见她跳脚,冷笑道:“我闯进去作甚?捉你梦里的潘安不成?”
说着他便背着手回那紫檀千工拔步床上去了,沈绛如不知平白无故的怎么说她梦潘安,一时气不过,指着他胡搅蛮缠:“将军空口白牙,你怎知我梦到的是潘安不是宋玉?”
莫以尘一边脱靴,一边哼笑:“随你。”
那边灯一被吹熄,沈绛如也不愿与他多费口舌,扔下一句“你安心梦你的小表妹就是”,邦地一声把门关上。
旁边瑟瑟发抖的折芳也是没想到,这真是干柴遇烈火,一点就着啊,若知道两人会因此吵起来,她方才多什么事呢……
将军府的另一隅厢房之中,李皎皎也咬着枕巾睡不着,正腹诽那沈氏,突然打了一声喷嚏,她愤愤心道:早听说那沈氏凶悍泼辣,如今一见就是个善妒刁钻的主儿,这喷嚏,肯定是她正在表哥面前说自己坏话呢。
一想到此时正值夜半,人家夫妻俩八成是同床共枕你侬我侬,李皎皎气得嘤嘤直哭,奶娘还以为她闹梦魇,忙过来安抚一番。
第二日早上醒来,李皎皎精神不济,正让奶娘伺候梳妆,一睁眼看见门外边不知是谁,举着只纸鸢朝晃呀晃。
她一见那纸鸢,喜笑颜开:“表哥?!”
谁知那人从门边现出身来,竟是个身姿窈窕的女人,不是那沈氏是谁?
李皎皎脸色一下子晴转阴,咬牙拍案:“奶娘,赶她走!”
奶娘替她簪罢绒花儿,哄小孩似的:“小小姐别闹了,人家是将军夫人,这不是找你玩儿来了吗?”
沈绛如也笑嘻嘻地倚门道:“是啊,皎皎表妹,你不是要放纸鸢吗?我一早就命人将纸鸢翻出来了,就等你了。”
李皎皎白了她一眼,奶声奶气中夹杂着一丝故作凶狠:“我又没说要同你一起玩,我同表哥说,干你何事?”
沈绛如故作惋惜:“哎呀,小表妹不喜欢我,看来我帮不了你这忙了。”说罢,她将纸鸢往身后之人的怀里一塞。
李皎皎看清她身后的表哥,脸色立马又阴转晴,娇滴滴委屈屈地道:“表、表哥,你不愿陪我一起放纸鸢么?”
莫以尘瞪了那好整以暇等看笑话的沈绛如一眼,呼吸再三,调整好语气,省得又弄哭这小表妹,被她告状到母亲那儿。
他的确不擅长应付这表妹,昨日母亲再三叮嘱要有待客之道,他只得在今早搬沈绛如来当救兵。
偏偏沈绛如还蹬鼻子上脸,越发来劲,一副爱管不管看好戏的样子。
他无奈,只得使出激将法,见她二人不和,索性道:“皎皎,何不与你表嫂比一比,谁放的纸鸢更高?”
李皎皎不服:“自然是我,她一看就笨手拙脚的,一点都不机灵。”
沈绛如果然来了脾气:“笑话,我有三样最是拿得出手,女红、踢毽子、放纸鸢,你找我,是找错了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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