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3

　　老太君院中，昨日那位嬷嬷正在屋外侍弄盆景，见他二人过来，不免关切一句：“夫人可好些了？”

　　沈绛如一想到折芳说的，自己昨日将人家嬷嬷当成了娘又哭又抱的，便觉得羞愧难当：“嗯……”

　　嬷嬷见她窘迫，自是猜到因为什么，怜爱地笑道：“放心，昨日之事不曾外传，只禀报了老太君，她已起身了，快进去吧。”

　　被老太君知道也怪丢人的……沈绛如心里想着，脚步磨磨蹭蹭，蜗牛一般的速度难免遭了身边那人的白眼。

　　谁知老太君见了他们俩，非但没有责怪之意，笑得反而更欢喜了，直接免了礼让他们落座。

　　“可怜的孩子，昨日听秋吟说起，祖母的心都快碎了。”

　　沈绛如不明所以：“啊？”

　　老太君朝她招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来：“若不是你吃醉了酒，我还不知你家中的境况，我早该料想到的，你那位庶妹毁了婚约另嫁他人，可见是当姨娘的母亲没教好，还诓骗人是嫡母膝下养大的，瞿家姑娘如何也教不出那样不守信的女孩儿来。”

　　沈绛如见她主动提及母亲，便试探地问：“祖母与我母亲相熟么？”

　　“我与你母亲虽只有一面之缘，却对她印象深刻，可惜那时我的大儿子已定了亲，其他两个儿子资质平平配不上她，否则早就该去太尉府提亲了。”

　　沈绛如颇为惊叹，只是一面之缘就喜欢到这份儿上？也不知是因的什么，她和母亲很像，模样虽好，性格强悍不服输，脾气直还会冲人，世人不论男女，多半不喜欢这种的。

　　她正待细问，却见老太君“哎呀”了一声，牵起她的手问：“你这手腕是怎么啦？”

　　她低头一瞧，哦，早上同那莫将军拉扯的时候被他扼了一把，那时还没感觉怎么，现在一看，居然淤血了，留下深浅不一的印子，看着怪吓人的。

　　她正想着是要蒙混过去，还是如实告诉老太君，让她骂一骂这孙子，谁知老太君凝神一细思，又是嗔怪，又是忍笑，瞪了莫以尘一眼：“你这小子，过来看看，你就是这么待你媳妇儿的？”

　　莫以尘走来一瞧，也有些惊讶，他哪知道用了一点点力气就能弄成这样？这女子是纸糊的吗？真是麻烦。

　　老太君见他脸上毫无愧意，哼了一声，耐心训导，声音中还带了一丝笑意：“成天里舞刀弄枪的，下手没个轻重，她从小娇养在深闺，纤弱得很，与你这粗糙的硬朗汉子可不同，再如胶似漆，也该有些分寸。”

　　沈绛如一愣，心道这明明是行暴的佐证，怎么能扯到如胶似漆上去？

　　莫以尘也是立即反驳：“谁同她如胶似漆了……”说完唯恐露馅他将她赶去偏苑的事，便不再吱声。

　　老太君看着这两个小年轻，越看越喜欢，稍稍缓和了脸色，拉了孙儿的手笑着嘱咐：“新婚燕尔的，一时情浓失了察也是有的，只是你该顾及她的面子，万一被外人瞧见，误会你欺负她可就不好听了。”

　　莫以尘微微怔了片刻，像突然意会了什么，目光偏向一旁角落，脸上陡然有些发红，默然点了点头。

　　沈绛如在一旁看着他那诡异的神色，心里好一阵作恼，他之前说得没错，亲祖母到底是偏袒自家孙儿的，怎么就是误会？这印子如此骇人，一看便是真真实实地欺负了她嘛！

　　正胡思乱想着，她察觉手背一热，抬头看去，原来是老太君将他们俩的手放在了一起。

　　除了新婚拜堂那日扶她下轿，她还没被他牵过呢，此番只觉得背后起鸡皮疙瘩，想缩回手来，却被老太君按住了：“往后要温柔些，记住没有？孙媳妇儿你也是，弄疼你了就同他说，不要不好意思。”

　　沈绛如懵懵地敷衍点头，还不好意思呢，她这人一贯风风火火无所畏惧，从不知不好意思是什么意思！

　　两人陪老太君说了会子话，见为她治寒腿的御医过来才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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