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成为你的好运气
“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做饭?”苏怀瑜叉起一块火龙果送进嘴里,问道。
“确实好奇。”程彻想过,苏怀瑜的家庭非富即贵,从小应该是也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就算是退役后学了糕点制作,但是也不意味着厨艺就一定好。
“我家老头子说,老婆娶回家是宠的,厨房这种油烟重地,怎么能让人天天待在里面呢。”苏怀瑜说的是实话,这话苏铭确实说过,“不过他自己不会做,倒是逼着我去学了。”
程彻想了想,“你父亲的话也没错,这样说来,我在这方面是不及格了。”
苏怀瑜笑,“你的面相好,将来肯定有人愿意给你做饭呀,不及格有什么关系,两个人有一个会不就成了?”
程彻失笑,“我倒是不知道你还会看面相。”
“何止是面相,手相也能看。”
“真的?”程彻心里只当苏怀瑜是开玩笑的,不过也顺着话头接了下去。
“不信?”苏怀瑜信誓旦旦地伸出手,“手拿来,我给你看看。”
程彻很给面子地把手递了过去。
苏怀瑜握着程彻的手仔细端详,手里的触感细腻平滑,相对于常年握刀握枪的人来说柔软不少,直到程彻的手稍微动了动,才回过神来,“你看,这条位于食指下方、环绕拇指的线是生命线,长而且没有中断,说明你能健健康康活很久;
“这一条,从手腕附近朝中指上升,是事业线,起势早,寓意着年轻有为,又与太阳线并排往上走,是大吉的运势;
“再看这条,这是感情线,尾部分叉,与所爱之人是命中注定的缘分,来得晚,还有,看这里,小指根部掌边,这一块是婚姻线,两条以上就代表着感情圆满,有个好的归宿。”
苏怀瑜说得煞有介事,不像是随口胡诌,程彻向来不信怪力乱神一类的,当下也只是笑了笑,“这么说来,我的运势还不错。”
“自然。”苏怀瑜认真点头,知道程彻并不信,他其实也是不信的,但是放在程彻身上,他愿意相信一切好的东西。
厨房里传来芋头饭焖好的提示音,苏怀瑜不舍地放开程彻的手,“我去做汤,很快就好。”
程彻看着被苏怀瑜握了半天的手,又转头看向厨房的方向,他其实看不见里面的人,但是能听到厨具碰在一起的声音,能闻到飘出来的饭菜的香气。
是了,是家的感觉,这样的气息,才是一个家应该有的样子。
芋头饭的卖相相当好看,深红色的腊肉、白的米粒、微紫的芋头还有青翠的豌豆,清清爽爽,咸香诱人,配上清淡的菌菇三鲜汤,这顿饭在程彻看来可不简单。
“说句实话,我都有点羡慕将你要嫁给你的人了。”程彻叹息一声。
“有什么好羡慕的,你想吃,我可以随时给你做嘛。”苏怀瑜的眼睛亮亮的,很好,想抓住一个男人,首先要抓住他的胃。
程彻摇摇头,说得容易,真的结婚了,到底不比单身。
苏怀瑜点到即止,转眼间看到那盒灶糖,换了话题,问道:“听说过麻糖的来历吗?”
“没有。”程彻一愣,这些由大人讲给孩子的故事他从小就没有听过,大了是没有必要去听。
“没关系,我说给你听,”苏怀瑜想到程彻的家庭,心里一疼,忙道,“古时候有个叫张生的人,很富有,娶了个媳妇李氏也很贤惠,只是不能生育,张生就把李氏给休了。
“续弦的妻子好吃懒做,家业败尽后,续弦之妻饿死,张生也只能靠乞讨度日。一日,张生乞讨到了李氏的家里,两人见面后,张生羞愧难当,一头钻进灶坑里,被灶火烧死了。
“张生死后,向玉皇大帝认错,就被封了个灶王爷,只是这张生仍然好吃懒做,人们怕他在上天汇报的时候说坏话,就在腊月二十三这天摆上糖瓜祭奠他,让他‘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
“倒也有趣,不过,如果我要祭拜,不必拜张生这个灶王爷,拜你就够了。”
“可别,”苏怀瑜抗议,“可别拿我跟张生比,我对我将来的爱人可是一心一意的!”
“好,我说错话,我道歉。”程彻被苏怀瑜夸张的表情逗乐了,“我先去洗碗。”
“邦尼呢?”苏怀瑜帮着一起收拾餐具。
“在书房,上去二楼右手边第一间就是。”程彻默许了将书房对苏怀瑜开放。
苏怀瑜晃上二楼,按亮了走廊里的开关。
走廊上挂着一幅《埃普特河岸的白杨》,蓝色与绿色、黑色,不同的色块铺陈在一起,光与影交错出一种与众不同的孤寂感。
孤独。
苏怀瑜的表情没有波澜,打开书房的门,一进门就看见邦尼正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一脸无辜又十足温和地看着他。
窗外的天色暗沉,室内稍稍有些昏暗,浅色的水曲柳书柜反倒成了相对柔和的颜色。
苏怀瑜带上门,没开灯,走到沙发前,盯着看了半天,枕着兔子躺了下来。
视线落在木质的扶手椅上,从放的位置来看应该是经常坐的,苏怀瑜兀自猜测着,程彻也许会在空闲的时候,就坐在那里,翻看书架上的某一本书,度过一个人的时间。
人的思维在漫游的时候是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的,因此,当程彻进来时,苏怀瑜还没什么形象地躺在双人沙发上,腿搭在扶手上小幅度晃着。
程彻打开灯,白光里混杂着暖黄色光,不会太过于刺眼但也足够明亮了,“怎么不开灯?”
苏怀瑜慢吞吞地坐起来,目光追随着程彻落在扶手椅上,“在想某个人。”
程彻没问是什么人,苏怀瑜灼灼的眼神反射着细碎的灯光,亮得惊人,隐约的猜测让他无法开口去问,于是主动提起饺子楼,转移了话题,“既然饺子楼的规划已经提上日程,兔子也该还给你了。”
“这个不着急,”苏怀瑜拍拍邦尼的头,“刚才邦尼说它喜欢这儿,不乐意跟我走,要不你再收留它一段时间呗?”
程彻看着苏怀瑜的笑,分明是托词却说得这么让人无法拒绝,只能默默选择纵容,“那就再留一段时间。”
苏怀瑜扑棱扑棱邦尼的长耳朵,问:“上次发给你的照片,大黑和二金是不是很闹腾?”
程彻把那几张照片都存到了手机相册里,故作严肃高冷的大黑和蠢萌得要命的二金,俨然一对活宝,“闹腾点好,很有活力。”
苏怀瑜点头,他也这么觉得,听话倒在其次,关键是要健康有活力。
苏怀瑜看了看时间,已经两点多了,问:“中午休息吗?”
“我没有中午休息的习惯。”程彻答道,他倒是疏忽了,询问的话还未出口,苏怀瑜就说了新的提议。
“我也没有,”苏怀瑜微微一笑,“这种天气,在家窝着看场电影怎么样?”
“那走吧。”程彻已经很久没有看过电影了。
苏怀瑜起身,捞过邦尼,夹在胳膊底下,“走啰,邦尼,咱们去看电影!”
程彻把笔记本拿到客厅,连上了电视,让出位子,“看什么你来选吧。”
苏怀瑜把邦尼抱在怀里,“行,你想看什么类型的,剧情、悬疑、战争,还是科幻?”
“剧情吧。”程彻回答着,去把窗帘拉上,关了吊灯,只留下两盏暖白色的落地灯。
“《天堂电影院》,托纳多雷导的,意大利片,看过吗?”
“没有,他的另外一部《海上钢琴师》倒是看过。”
苏怀瑜点头,“就这部吧,托纳多雷的‘时光三部曲’还有一部是《西西里的美丽传说》,咱们下次再看。”
“好。”程彻一点也不介意跟苏怀瑜多待会儿,毕竟,他身边如此投缘的人不多。
苏怀瑜把邦尼塞进程彻怀里,“你别动,等我一会儿。”
几分钟后,苏怀瑜端着个托盘走了回来,把一碟混合坚果放在桌上,还有一壶金银花,一碟装盘的麻糖,“放松嘛,在家就不用顾忌那么多了。”
程彻也不是迂腐的人,看个电影还不让吃东西。
苏怀瑜看过这部影片,因此稍稍分了心思在程彻身上,不过,好电影就是有超越时间的魅力,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再一次打动人。
两个多小时的影片结束后,《Cinemaparadiso》悠然响起,正如那条送别的铁轨,延伸向渺远的地平线。
苏怀瑜去开了灯,将窗帘拉开,发现外面飘起了雪,回头看程彻时,瞧见他也站了起来,正在收拾坚果皮,“托纳托雷的一贯风格,平淡的叙事下,还是波澜澎湃的时代和人生。不过,除此之外,我倒是觉得,多多的运气很好。”
程彻赞同苏怀瑜的话,阿尔夫莱多的陪伴对多多成长的影响是极大的,帮他记录了成年的另一种轨迹,曾经,在适当的时候,鲜活而生动,成为一个人一生的底色。
温柔、明亮、理解、执着与爱。
“你的运气也很好。”苏怀瑜看进程彻的眼睛,语气认真。
程彻看着苏怀瑜站在落地窗前,他的身后是笼罩在一片昏沉中的林立的楼房,室内的灯光映照着他的身影,明明只是一句简单至极的话,却让他有种对方郑重许下承诺的错觉。
为什么要承诺?
承诺什么?
【作者有话说:《天堂电影院》Toto刚爱上Elena的时候,Alfredo给他讲过一个士兵的故事:从前,有一个国王为他的公主举办宴会,有个卫兵看见公主走过,她实在太美了,他立刻坠入情网,爱上了她。但是卑微的士兵哪配的上公主?
后来,他终于有机会告诉她他不能没有她,公主深深地受感动,她告诉士兵:你如果连续100个昼夜守在我的阳台下,我就以身相许。于是士兵等了1天,2天,10天……公主每晚都可以看见他,刮风下雨,他都不走,但是到了第99夜,士兵起立,搬起椅子,走了。
再后来,Elena和Toto分开,在海边,Toto告诉Alfredo他知道了士兵为什么要放弃了,因为要是等到100天,公主却毁约,士兵会心碎而死,所以他在前一晚离开,好让公主永远记得他。
《天堂电影院》真的好看~】
章二十 相册与二十七岁
片尾曲已经结束了,客厅里陷入安静。
苏怀瑜一笑,打破了一室静谧,“晚上想吃什么?只要你说得出,我保证给你做出来。”
程彻的面容逆着光,“蛋羹。”
苏怀瑜稍稍有些意外,“甜口咸口?”
“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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