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续调查过于安河了,那几页纸上,都是关于于安河的资料。
身在于安河那个位置的人,没有谁会是干净的。字字触目惊心。宋于看着,整个人像是掉入了冰窖中一般,浑身透冰的凉。
她的手控制不住的微微的颤抖着,没看多少已有些费力。一张脸苍白得没有一点儿血色。
她父亲和于安河的交情匪浅,在这些字里行间中,她隐隐的能看到她父亲的影子。一张纸还没看完,她就没有再看下去了。整个人是恍恍惚惚茫茫然的。她甚至完全不敢去深想。
她握着资料的手无力的垂下,低下头不让唐续发现她的情绪。
唐续不知道在想什么,是没发现她的不对劲的。见她没有再看下去,拿出了一支烟抽了起来,淡淡的说道:“莫七没事。”
他稍稍的顿了顿,冷冷的说道:“人么总要有自知之明量力而为。也希望你随时记得你现在的身份是唐太太。”他的唇角勾起了一抹讥讽来,一字一句的又说:“我相信你也很清楚,现在你这唐太太的身份不过是挡箭牌。只要你还是唐太太一天,无论是应付你舅舅大伯还是其他,我都会完成。这算是我欠你的。而你需要做的,就是当好这挡箭牌。不要不识好歹的给我添麻烦。”
他的语气冷酷无情,说完这话不再看宋于,拿起一旁的大衣直接往外边儿走去。
他那么大早上的就等着,大抵就是为了和她说这几句话。
宋于的浑身僵得厉害,就那么久久的站着。他摔上门离开她也恍然未觉。
这是那么久以来唐续第一次挑明他们之间的关系,她以为她会痛得无法自拔的。但大抵是早有所预料,早痛过了,她整个人是木木的。只是眼眶涩得厉害,连眼泪也掉不下来。
她就那么久久的站着,许久之后才将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地上的纸捡了起来。明明刚才都是没事儿的,这会儿却不知道是怎么的,心脏的位置刺痛着,就连轻轻的呼吸,也疼得无法自拔。
胸口像是压了千斤重石一般,她几欲喘不过气来。她跌坐在了沙发上,抬头看着雪白一片的天花板用力的眨着眼睛。
宋于就那么在沙发上坐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响了起来,她才回过神来。
电话是彭曦打来的,她的反应慢了半拍,隔了会儿才拿起了手机接起了电话来,声音哑哑的喂了一声。
彭曦并未发觉她的声音有些哑,开口就问道:“已经上班了,你在哪儿,怎么还没到?”
宋于恍恍惚惚的完全未想到要上班这事儿,这会儿听到她问起仍是迟钝的,隔了会儿才反应了过来,低低的说道:“我马上过来。”
彭曦这会儿已经听出了她的不对劲来,问道:“怎么了?你生病了?如果生病就别过来了,我替你请假,好好在家休息。”
宋于低低的说了句不用,又说了句马上过来这才挂了电话。
屋子里安静得可怕,她握着手机站了会儿,这才去洗手间简单的洗漱。她什么都不愿去想,坐在车上时就那么呆呆的看着车窗外。
她到社里时已经是十点多了,办公室里该出去的人都已经出去了。彭曦倒是还在。
尽管她化了淡妆遮住了苍白的脸色,但彭曦仍是看出了她的不对劲来,小心翼翼的问道:“怎么了?”
宋于挤出了个笑容来,说了句没怎么。就是身体有点儿不舒服。
彭曦这下就让她去医院,她敷衍着没事儿,然后借着去冲咖啡为由匆匆的去了茶水间。
她这一天都是忙碌的,尽管事儿不是很多她也未让自己停下来过。整个人仿佛不知疲倦一般。
她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靠着喝一杯又一杯的咖啡来提神。哪怕是那么一分钟她也不敢让自己停下来,只要停下来,蚀骨的疼痛就侵蚀掉所有神经,要将她整个人淹没掉。
直到到了下班时分,她也未停下来。
彭曦探过头来看向了她,问道:“阿于你不下班吗?”
宋于边敲击着键盘边挤出来一个笑容来,说道:“我回去也没什么事,先把手上的事儿做了。”
她是害怕下班的,害怕找不到任何事儿做空落落的。
“你今天怎么了?”彭曦问了一句,然后又说道:“你没看见通知今天部门聚会吗?大家都准时下班。”
宋于哪里注意这些事儿,一时间有些茫茫然的。她是怕被彭曦看出她的不对劲的,随即勉强的笑着说道:“还真没注意。”
彭曦拍了拍她的肩,说道:“你是上班上傻了吗?赶紧收拾东西,主编说了,今天大家都不能缺席。”
宋于这下应了一声好,开始收拾起了东西来。
宋于原本以为,部门聚会参加的就是平常上班的同事。待到到了地儿时才发现孔繁竟然已经去了。
她到哪儿都是众星捧月的,主编正同她说着什么。她的脸上挂着客气的微笑,既不亲近也不疏离。
宋于在见到她的那一刻脑子里就浮现出了今天早上唐续说的话来,有刺痛涌了上来,她别开了视线。
在这样的场合里最少不了的就是应酬喝酒。众人都趁着这机会和领导搞好关系,唯独宋于坐着没有动。只有在众同事都举杯时才举起杯子。
她恍惚得厉害,连众人说了些什么都没有注意到。
饭局结束,一行人去KTV,她自然也被彭曦拉了过去。
她是存在感极低的人,到了包间便找了角落的位置坐下。孔繁今天倒是给足了主编的面子,也同样过来了。
宋于没有去看她,端起了酒杯喝着酒。待到一连喝了好几杯,她才朝着孔繁所坐的位置看去。
孔繁的脸上带着微笑,被众人起哄着要求唱歌。她是落落大方的,谦虚了几句之后便点了歌,然后唱了起来。
宋于看了会儿重新端起了杯子喝起了酒来,神色恍惚的时不时的看着。她胸口的位置痛得厉害,孔繁的歌还未唱完,她便以去洗手间为借口跌跌撞撞的出了包间。
这儿的隔音效果不好,在走廊上也能听到包间里传出来的笑闹以及歌声。宋于的头晕得厉害,不过并未停下脚步,快步的往洗手间走着。
她的酒喝得有些多,刚到洗手间就哇哇的吐了出来。她吃的东西并不多,全都吐出来之后就只干呕着。鼻子眼睛都涩得厉害,有湿湿的液体顺着脸颊滑下,她靠在洗手间的门上,紧紧的闭着眼。
酒精作用下的人更是脆弱,她呆呆的靠在门上,直到外边儿有人敲门这才打开门出来一步步的往外边儿走。
她已不打算回包间,也未打招呼,直接就下了楼。不知道是胃还是哪儿疼,才刚出KTV,她就弯着身子蹲了下去。
疼痛侵蚀着所有的神经,她连腰也直不起来。她有些茫茫然的,看着地上被拉得长长的影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脚步声在她的面前停了下来。她的反应迟钝,还没抬起头来,就被人从地上给拽了起来。
宋于的胃里又是一阵翻涌,她强压了下去。抬起头,才发现将她拽起来的人是任熠。
他的眉头微微的皱着,开口问道:“喝醉了?”
他是清清冷冷的,暗黄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落下一片阴影。
宋于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他,挣开了他的手,说道:“没有。”
她的头晕得厉害,挣脱任熠便往前走。脚底下是轻飘飘的,像是踩在云端一般。没走了几步就是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在地上。
任熠眼疾手快的搀住了她。
宋于还要挣开来,但这下却没能挣开。她看向了任熠,脸上露出了一个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表情来,说道:“我没醉,真的。你看我还认识你的,你是任熠。”
她说话口齿也不怎么清楚了,说着就要挣开。
任熠没让她挣开,淡淡的说道:“我送你回去。”
宋于并未拒绝,没再挣扎,低低的又说道:“我自己会走。”
她坚持任熠也未再扶着她,松开了她。她冲着他笑笑,然后跌跌撞撞的就往前走。
她完全辨别不清楚方向,任熠几次提醒才到了车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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