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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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8

  该说“我没有”吗?还是按照她平日里偏执强硬的个性一耳光扇过去、说些脏话比较好?又或者,退场,反正最后也挣扎过了,不要闹得太难看。像剧本里安排的那样,既然她该走,那就走吧。

  等一等。

  她喜欢他吗?

  回过神时,白玛已经恍恍惚惚盯着乔奇祯看了许久。

  他们在沉默中对峙着。

  开口时,她差点以为自己要掉眼泪。虽说也没什么好哭泣的。

  “为了她,你要这样对我吗?”

  质问的一瞬间,白玛确定自己并不“喜欢”乔奇祯。只不过她的爸爸妈妈、他的爸爸妈妈,长辈们在耳旁吹的风太多,以至于她萌生错觉,以为他身边的位置真的只能是她。

  白玛咬紧牙关,尽全力让她的话不因胸腔中的震荡而颤抖。

  乔奇祯反问她,说:“该我问你。就因为她,你至于这样对我吗?”

  她有片刻的迷惘。

  但很快,被仓皇所短促掩盖过去的羞愤再度充盈头脑。他口无遮拦,太缺顾及。白玛有千万种说法能合情合理为他开脱,因为她了解他,至少比大多数人更了解。但她只是转过身。

  常言道“失魂落魄”,那一刻的白玛却不是。刚口不择言说出那句话,乔奇祯是过反悔的。可覆水难收,他和其他年少轻狂的男孩子们一样,特长是口是心非,却爱好着逞强。看向白玛时,他的目光也几次想躲闪,心中酝酿起如何委婉地求饶,没想到白玛撤离得这样快,这样轻而易举就放手。

  她不是失去魂魄的躯壳,而是踽踽独行的幽灵。

  乔奇祯还想说什么人,却唯有目送她离开。

  之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再没有交流。

  并不是没有过交谈。

  毕竟凭他们的关系,不见面、不说话太难。一旦学校放假,白玛家也好,乔奇祯家也罢,两个人难免共处一室。

  两个人不上心都如此,更别提其中一方心里还挂念着。

  白玛对乔奇祯的态度显而易见地发生改变。在家里,她仗着乔奇祯也不忍贸然挑明,只和他保持最低限度的对话,而且也都是当着大人的面;在学校,她索性把他视作洪水猛兽,小心翼翼地避让。

  受这种待遇的,除了他,鹿梓希也算一个。

  白玛和鹿梓希的友情疾速降温。

  她知道梓希没做错什么,反而是自己太莽撞。但现在道歉,于事无补不说,她自己也不情不愿。

  还不如就这么断了。

  人际关系总归是此起彼伏。与之同时,白玛和胡笛成为朋友。而乔奇祯与鹿梓希,正如白玛不存在的话肯定会发生的那样,顺其自然,顺理成章。他们一起出现的次数多了。

  白玛漠不关心。

  文理分科,分班,再分班。她和乔奇祯再没有同班过,连带着鹿梓希一起,像歌里写的,走着走着就散了。

  其实后来,白玛有和胡笛聊过。

  旁观者清。直到事情过去好久,重新打起精神来回顾往事,白玛才能客观分析:“那时候鹿梓希可能也想答应他。只是碍于我在,不能搞得太尴尬。她那么难做,我竟然去怪她。”

  胡笛说:“是吧,谁会无缘无故吊着乔奇那种帅哥呢。”

  语毕,她朝白玛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想来想去,最后只能怪自己。

  白玛想,是她没好好考虑过,该跟乔奇祯保持一定距离这件事。

  先沉不住气的还是乔奇祯。

  他受不了她当着别人的面与他客套——以前无数次当作两个人秘密一般默契佯装不熟的场合,到今天就变得怪异而乖离。更受不了只剩下他们两人,她就直接把他当空气。非要说点什么,也仅仅只回答他的提问,对那天的事更是绝口不提。

  以前也不是没吵过架。

  他把她那本有作者亲笔签名的《郑渊洁讲故事2》弄丢时,她也足足一个礼拜没理他。泽仁普错出面都无济于事。

  还有一回,也是小时候。她在准备美术课的手工作业,他来干扰她,伸手夺她剪刀,结果不慎被她刺伤手心。光是这样,倒也没到吵架的地步。是白玛又害怕又心虚,联系过大人就手足无措,想安慰他,却不知怎么的说出这种话:“都怪你。”

  “哦,这还怪我了?”他说。

  仔细想想,他们每次吵架都是认真的。

  可到最后,也没落到非得谁来低头道歉的地步。

  都是不知不觉就好了。

  嘴上不说,也都会反省自己做错的地方。

  就像磁铁紧密贴合,即便中间隔着一张纸、几页书,甚至一些七零八碎的小玩意。中间有障碍又如何?他们仍旧会吸附在一起。

  他们会和好。

  乔奇祯当然知道。他只是不想等了。

  他们迟早还是会恢复如初这件事,白玛也是清楚的。她能躲得过什么?当乔超叔叔都来问她“和阿祯怎么了”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躲不掉。

  她和乔奇祯不是兄弟姐妹,却胜似兄弟姐妹。他们能作为朋友走到今天,可不是仰仗看彼此顺眼这种肤浅的条件。他们的爸爸妈妈是朋友,甚至连乔奇祯的爷爷和白玛的外公都认识。

  就算他们不想和对方相处,也会被捆绑在一起。

  这出闹剧没有落幕,只是不了了之了。道歉的话,乔奇祯说过许多。这一次,他开口:“都是我不对,我没有那样想你。”

  说这话的时候,他伸出手去,从白玛身后攀住她肩头,轻轻摇晃。她被他摇得松动了心神,难得一见地没有退让。

  白玛说:“我知道。”

  假的。

  她什么都不知道。以前她觉得自己了解他,然而一点火星焚毁一片草原。现在,她已经认清了这一点,她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清楚他。此时此刻的“我知道”,也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显得没那么无知和可怜。

  白玛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却听到乔奇祯猝不及防地冷笑。

  他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白玛还击,镇定的神情下暗流汹涌,“都是我不对。我不应该管你,不应该以为我们很熟,还以为自己有什么特殊。”

  “你本来就特殊。”他打断她。

  乔奇祯暗暗想,哪里还能给他折腾出另一个同学这么多年、双方长辈还交好的白玛央金来?

  白玛顿时说不出话了。

  于是乔奇祯接下去:“没必要说这种话来挖苦我。你要是真的恨我了就直说,搞这些无不无聊?我和你不绕弯子。我讨厌吵架,尤其是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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