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祁堇年常常见到魏清,而这“常常”里的大多数时候,都是以祁堇年躲避畏缩的眼神收尾。
他不自觉地怕魏清,不只是因为他是楼里臭名昭著的赌徒,更多地,是因为魏清身上总有种“不要命”的意味。
好像下一秒他就可以坦坦荡荡身无一物地去赴死。
这样的僵持一直维持到大概一年后。
祁堇年发现魏清时常带着一个穿着讲究的高挑男人回家,两人一路说说笑笑,无形之中有一种外人插不进去的默契感。
那是祁堇年第一次在魏清的脸上看见那样肆意的笑容,像是陈旧的枯木逢露生花。
但不知怎的,楼道里渐渐传出些不好的传闻来。魏清一向不像是会在意这些的人,可这次却意外地愤怒,祁堇年曾撞见他恶狠狠地冲着那些乱嚼舌根子的大妈们威胁道:“再他妈的跟老子这儿编故事,小心我今晚就提着刀来砸你的门。”
谣言止于智。可若遇见的都是些无智之人,那便只会干柴烈火,愈演愈烈。
【32】
“后来呢?”景浔风压着声音问。
按剧本里来,男主最后因故意伤人罪入狱三年,结局是开放式结局,片尾会定格在三年后男主出狱。
可是景浔风总觉得,现实或许会比故事残酷一百倍。
“后来……”祁堇年突然捏紧了拳头,连声音都开始有些不稳,“魏清入狱的第二年……他死在了那里面……再也没能出来……”
“死在监狱里?”景浔风皱紧了眉,“怎么会?”
祁堇年摇摇头:“我也不清楚,楼道里都这样传。”
“我最后一次见陈归远是在魏清的头七,奶奶叫我去五楼魏清家门口放束白花,我刚把花放下,一转身,就看见陈归远。”
祁堇年还记得他问:“你是三楼祁婆婆家的孩子?”
祁堇年点头。
“魏清跟我提过,”他走过来,坐在门前的台阶上,“在他小时候,他爸欠了一屁股债,而他妈又不愿意管他的时候,楼道里的人都对他冷眼相对,只有你奶奶,每次看见他都会给他买糖吃,所以他一直特别感激。”
楼道里突然陷入沉默。
祁堇年转过头,却发现身边这个高大的男人早已泪流满面:“他的心里其实从没失去过爱,可这世界偏偏对他比对谁都残忍。”
陈归远临行前将自行印刷出版的唯一一本书交给了祁堇年。
十七岁的祁堇年抚着封皮上精美的烫金字体,喃喃出声:“渡……?”
那时候的他还没懂同性之爱,也没懂这本书的意义所在,更不可能懂这“渡”字绘尽的,是怎样的缘分与牵绊。
“本来是想把书烧了让他带走,但是……”陈归远含泪看着门前那一束浅淡的白花,“现在看来,或许它值得更好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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