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红烛暖帐, 软玉温香。
描龙画凤的蜡烛袅袅,盈盈烛光透过朦胧的红纱帐,模糊地描摹出两个人影,一玉树临风,一亭亭玉立,两人挨在一处, 亲密无间, 呼吸相闻。
秦深长宁手执玉瓢,里面盛着清香的酒,他们二人相视一笑, 也不言语,右手执杯, 环过对方右臂, 交缠环绕,各先饮了一口, 然后交换玉瓢,执对方饮剩的残酒,以交杯之势, 一同喝下玉瓢中的酒液。
酒清而甜, 有一股淡淡的梨花香气,入口回甘,回味悠长。
只是一口酒,两人都好似已是醉了。
特意请来了一位平安顺遂无病无忧,夫妻恩爱儿女双全的老妇人来为两人结发, 她笑得温柔慈祥,用金剪子小心地剪下长宁的一绺头发,再如此剪下秦深的头发,用五彩线绑好,放到用金线绣了百年好合的红色荷包里。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秦将军和络阳王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今日花开并蒂,桑结连理,是天大的喜事啊。”
“老妇人在此祝两位,同心同德,白首偕老,琴瑟和鸣!”
秦深难得今日一整天脸上都带着笑意,他颔首道,“多谢。今日有劳夫人了,府中备了些薄礼,不成敬意,只是今日实在心喜,忍不住想和诸位分享。”
众人便又齐齐恭贺一声,退下了。毕竟春宵一刻值千金,又是洞房花烛夜,在这里待久了,可是会讨人嫌的呢。
所有人都退下了,一下子只剩下秦深长宁两人,可是诺大的屋子却不觉空荡,红色的烛光摇曳,催生了满室涌动的暧昧。
长宁的嫁衣,即便是在昏暗的灯火下,也能看到隐约的流光,宽大的袖子在床沿铺开,半遮半掩地,露出一截白生生的手指,莹润如玉。
红与白交缠,像是陈列在眼前的一幅动人山水,惹人喜,惹人爱,更让人想把它放在手里,细细摩挲,日日把玩,为它身上增添浓烈的色彩,在它身上盖下自己的印章。
长宁的指尖像是被那目光烫到了,不由得往袖子深处缩了缩。她今日施了粉,上了胭脂,唇色也比平日鲜艳了。
可是即便如此也遮不住面颊和耳边的飞红。
秦深在她身边很多年,有时候想一株挺拔的绿竹,虚泊淡雅,有时候像一棵大树,风雨中岿然不动,无论如何都是能让她安心的所在。
可是现在,秦深只是坐在她身边,不动也没有说话,可是他身上的温度和气势在这一片狭小的空间里流转,长宁觉得自己全身都染上他的味道了。
她伸出手拽了一下领口,嫁衣领口很高,盘扣系的也很牢固,她额头上都有了一层薄汗,整个人觉得又热又燥。
她不由得偷偷看一眼秦深,他还是那副不动如山的样子,看起来淡然自若,一点紧张不自在都没有。
可是他坐着不动,要不是长宁确定他还在呼吸,就要以为自己身边坐着的是个石像了。
于是她犹豫了一下,试探地问,“那酒挺好喝的,要再来一杯吗?”
秦深非常沉着稳重地点头,“好。”
他非常沉着稳重地站起来,在尚算明亮的屋子里勇敢无畏地走着,撞倒了三张椅子一个柜子最后撞到了桌子上。
战场上杀敌面不改色的秦将军,只是倒两杯酒而已,从壶嘴流出来的酒液断断续续,最后更是溢出了杯子都没有停下。
秦深左手握着右手冷静了一下,然后提着夜光白玉的酒壶,打算倒第二杯酒。
可是他刚刚握上白玉壶柄,身后贴上来一具柔软温暖的身躯,右手上覆上了另一只白皙的手掌。
长宁额头抵着他的后背闷笑,那点紧张在见到秦深原来也是如此以后就烟消云散了,她低低地笑道,“秦将军,你好浪费啊。”
秦深后背紧绷,下意识地站的更直了,垂眼看了一眼桌子上横流的酒液,无话了反驳。
长宁却无意加深他的紧张,右手握着他的右手,两只手覆在一起,一同提着长柄,缓缓地在杯子里注满酒。
“这是什么酒?好甜。”长宁问。
秦深放松了些,顺着她回道,“梨花酿。”
“好喝。”长宁点头,给了很高的评价。
“府里种了许多梨树,你要是喜欢,以后我年年酿给你喝。”
长宁笑弯了眼睛,“府里的梨花都是你种的吧?”
这处府邸既不是将军府,也不是长公主府,而是新建的一座,春有百花夏有荷,秋月冬雪尽揽其中,而其中最繁最盛的,就是满院梨树。
秦深没说话,看着她目光温柔。
长宁不再追问,端起一杯酒,在另一个酒杯上轻碰了一下,一口饮尽。
秦深刚喝了一口还没来得及咽下,长宁就扔了酒杯靠着他说,“我醉了。”
秦深见过喝醉的长宁,知道她醉时是什么模样。她会很乖地坐着,很听话,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眼睛一眨不眨地,很专注地看着你。
才不是现在的样子。
可是长宁就是说她醉了,靠着秦深,眼睛看着他,右手抬起来去摸他的喉结,秦深喉结滚动了一下,咽下了这口香甜的酒液。
太甜了。就像是喝了一口蜂蜜似的。
“好喝吗?”长宁问他,邀功一样地说,“我就说好喝吧,你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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