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月老庙，小狐狸

　　“他若是怨我、恨我，想要取我性命，随便怎么样都好。我只怕他一生气，又到处乱跑伤了自己。”他要是待在灵山上还好，万一为了躲他跑到人间去，既无银钱，有无居所，会不会受了委屈？

　　朔风最终还是把人带回了灵山，倒不是为了萧衍，只是在冥冥之中觉着，小狐狸离不开他。因为喜欢，所以在意，因为喜欢所以才会那么害怕。想起幻境中的种种，他恍然发现自己也是个傻子。

　　小洞天中，玄月一挥手，石壁变成了水幕，将洞外的景象呈现得一清二楚。

　　萧衍跪在洞口，微微垂着眸，于离山之前不同，此刻的他整个人都像是蒙上了一层阴翳。玄月瞧了一会儿，静默不语。他原本是想借这个凡人帮阿也找回元神，在那之后便设法除了他的记忆，从此他们一人一狐再无瓜葛，前世的恩怨际会风流云散。可临到关头，却犹豫了，尾巴摇了又摇迟迟都下不了手。

　　就算过了两辈子，他们家那只傻狐狸还是狠不下心来伤他。

　　灵山不比别处，所有景象皆有狐族的老宗族掌控，玄月不施法，那外头便永远都是白昼。日月不更迭，萧衍也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只是当那水幕卸下，里头的人找他进去回话时，膝盖已然动不了了。一旁的狐狸看不下去了，上前帮着把人扶了进去。

　　萧衍轻声道了句多谢，那狐妖只是向背着身子的玄月行了个礼，便出去了。

　　“你想问什么便问吧，”九尾白狐转过身，姿容卓绝却也冷情冷性，活了这么久尘世间的种种看得多了，也就没那个闲工夫再去伤春悲秋。这世上能叫他牵挂的人不多，阿也是为数不多，也是最重要的一个。

　　“阿也他……还好吗？”

　　玄月本以为他上来会先问小家伙的下落呢，一双狐狸眼促狭，露出几分讽意，“他好是不好你不应该最清楚么？”

　　萧衍低下了头，心头窒闷。“他回来过。”

　　“这里有他的梨花香。”

　　玄月憋了一口气，这人前世便是如此，明明错的是他，痛的是小狐狸，偏偏还一副要断了气的模样。想打又打不了，想杀又杀不了。

　　谁叫他们家的傻狐狸不肯，还特意嘱咐了不要伤他。一想到阿也肿着眼睛，还颤颤巍巍说着不要对萧衍做什么的样子，他就来气。

　　“他是来过，你自己也清楚，我不会告诉你他的去向。你想其他的什么便问，问完了就滚，不要挡在狐狸洞前。这灵山你以后也不必再来了。”

　　萧衍沉默了一会，看不出悲喜，只是声音有些颤抖，“阿也的元神为何在喻氏老宅，还有那血玉，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玄月坐上了岩石，琉璃似的眸子冷意更甚，“寻常生灵死后，若是没有设法护住三魂七魄，肉身消散，魂魄覆灭，很快就会消失于世间，或入轮回，或灰飞烟灭，灵狐也一样。前世他同我一样，都是上古九尾狐的血脉，我们不老不死，唯一的弱点就是那九条尾巴。他年纪小，还没来得及修炼，断了尾巴与断了性命无异。”

　　“我把他带回山上的时候，其中一魂已经离体，只得堪堪保住了剩下的魂魄，那元神也不见了。我了一段时日，最后在那地方感知到了他元神的气息。”玄月说到此处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平复心情，“我匆匆赶去，果真就找到了元神，可他不愿意跟我回去……他说他还要等一个人。”

　　萧衍原本就满目疮痍的心上，又泛起了撕裂般的疼痛。

　　“元神不受灵力所控，山上的灵气护不得魂魄长久，我只能先将那些魂魄凝结，而后亲自将其送入轮回，使他落在了灵山上一只母狐腹中，托生成了狐胎，也就是现在的阿也。我护着他长大，看着他与前世的小狐狸越长越像，心中欢喜却也害怕。没了元神的灵狐，根本就经受不住天雷。所以……”

　　“所以你叫他去人间寻我。”

　　“是。”

　　“你既恨我，前世为何不杀我？”

　　“我说过了，杀你于我毫无益处，你死了小狐狸的元神也回不来。而且……那之后，你每日都跪在山脚下，以为是我将他藏起来了，哀求着想要见他一面。我本不想理你，经年累月，我看着你心烦，便告诉你那日断尾他就没了性命，第二日.你便自刎在了山脚下。”

　　“至于那血玉……你前世那愚昧该死的母亲，她拿了狐尾找人炼成了药给幼子服下，却害死了他。九尾狐的狐尾是灵物，岂是凡人能够消受，那幼子被妖道所害，本就命不久矣，食了狐尾就丢了性命。不过，他带着狐尾灵气入了轮回，便有了天命护佑，所以那皇帝的位置落在了他身上。”

　　萧衍蓦然想起与小狐狸的初遇，想起王府中的种种，想起前世的锥心之痛。恨不得在自己身上捅上几刀。该受罚的人是他。

　　“那妖道呢，他也转世投胎了么？”他语气骤冷，眸中杀意凛冽。

　　玄月轻嗤了一声，毫不掩饰语气中的恨意与狠辣，“他若是转世，不管是人是畜，我见一回杀一回，直到他湮灭于六道之中。只可惜……他修妖道，残生灵，天怒人怨，早就下了无间,没办法将他千刀万剐。”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退出网页小说畅读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