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破阵(一)
交上检讨书, 开了个批评通报会,又被出差刚回来的谭局单独拎到办公室训了一通后, 傅藏云无官一身轻地开车回家了。
“这一个月你打算怎么过?”策清坐在副驾驶上, 好奇道。
“修身养性,养精蓄锐。”傅藏云开着车, 目视前方, “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调查调查那个叫鬼方的。”
策清来了兴趣,怪不得傅藏云被停职的时候并没有多沮丧, 反而还松了口气, 原来他早就有了另一番打算。
策清:“你准备怎么调查?”
“还没想好。”傅藏云很干脆地说, “这段日子有些累, 我是真的想放松放松。脑子里的弦一直绷得太紧也不好, 先出去旅旅游, 散散心, 就当提前休年假了, 鬼方的事回头再想。”
想想也有道理,策清赞成地点点头:“去哪儿旅游?”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傅藏云说,“今晚我订个车票, 明天咱们收拾收拾, 把一些事情安排妥当,后天就走。”
策清见傅藏云一副运筹帷幄的神态, 便不再多问,到时候一切服从傅警官安排就是。
……
次日一早,阮三乐被一阵叫魂般的手机铃声震醒。
闹心的一天, 在阮三乐“妈的”一声后开始。
“喂,看地看穴八千起步,室内风水三千,家里死人,法事一场六千,看你大早上就催命,死得一定很急,给你打个九八折……”阮三乐够着抓起手机,看也没看来电显示,迷迷瞪瞪地摁了接听后,背书似的毫无感情说道。
“你平时就是这么接生意的?”
被扰了清梦,生意再大也大不过睡觉,阮三乐不耐烦地回:“爱找不找,有事请神,没事烧纸,别多逼逼。”
说完,连挂断也懒得按,随手一抬,将手机看也不看地扔到了吊满葫芦的床尾。
然而他刚闭上眼,连个身都没来得及翻,又被外面一阵经久不息的敲门声给吵醒了。
“嘿,哪个不长眼的鬼,一大早就敢来招惹本天师?”
阮三乐腾地从床上坐起,一团杂草般的头发像做过定型似的蓬在头上,他下了床,顺手抽出荞麦枕下的二尺二寸桃木剑,趿着人字拖,怒气冲冲地走向房门。
一开门——
“怎么是你?”
阮三乐一看见站在门口的傅藏云,满脸的愤怒一下子转化为不可理喻:“刚刚打电话的人是你?不是,你怎么找到我家的?”
傅藏云举起手机晃了晃,一脸得意:“职业习惯,我给你的手机装了定位。”
其实是在楼下打电话的时候,策清感受到四楼最南一间屋子里忽然飘出一股越来越浓的怨气。
“你他妈把我当成你的犯人?”阮三乐气得将木剑背到身后,穿着皱巴巴的白背心、大裤衩,叉着腰在原地转了一圈,无语至极,“我这就一老年机,亏你还能整个定位安在里面,你可真行,傅藏云。我还纳闷呢,这手机怎么连玩个俄罗斯方块都卡成狗。”
傅藏云无声地笑笑,杵在门口,一脸顺从,甘愿挨骂。
阮三乐数落完了,却感觉火气一点没撒出去,像一脚踩进了棉花堆里,软绵绵的。
他抱起胳膊,满脸菜色:“算了,看在跟你朋友一场的份上,你这么早不睡觉,来找我干嘛?”
傅藏云看了眼时间:“不算早,都八点多了。”
“什么叫‘不算早’?我告诉你,楼下张爷爷家的鹦鹉今天都还没学鸡打鸣呢!”阮三乐瘪了瘪嘴,“有事快说,我还指望着能睡个回笼觉。”
傅藏云拎起脚边的一个抽绳收口帆布袋,里面鼓鼓囊囊的,像装着一个罐子。他抬抬下巴,示意阮三乐让开:“外面不方便,我们进去说。”
阮三乐盯着傅藏云手里的袋子,满腹狐疑,却一个字也没说,默默往旁边侧开身子。
傅藏云迈步进门,没走几步就闻见屋子里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像是煮沸的中药混合着几根烂香蕉,还夹杂着一丝臭咸鸭蛋的独特气味……
傅藏云经过垃圾桶的时候扫了一眼,终于明白这房间里的神秘味道是如何“调制”出来的了。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借着门外的几束光,傅藏云勉强能看清里面的样子。屋子不大,但五脏俱全,除了卫生间是单独的,客厅、卧室、厨房都聚在了一个稍大的房间里,一览无遗。
不过这幢居民楼从外面看就像个没人管的违章建筑,它里面要是装修得富丽堂皇、井井有条才有鬼了呢。
“打住打住,你再往前走就撞进我的法阵了。”阮三乐关上门,叫住傅藏云。
傅藏云停下脚步,打量着两米远的床,难以置信道:“你把阵布在你的床上?那你每天睡觉之前都要先封印自己吗?”
“你懂什么,这是护身阵,防止有邪魔妖祟晚上趁我睡觉时捉弄我,你知道的,人红是非多,技高鬼缠身。”阮三乐拉开窗帘,放了些阳光进来,拖了把椅子给傅藏云坐,然后盯着那只布袋好奇道,“这里面装的什么?”
傅藏云将袋子递给他:“你自己打开来看看就知道了。”
阮三乐接过,潇洒地将桌上的一堆杂物撸到一边,然后将东西放在上面,解开绳子,拉开袋口一看,果真是个罐子。
“你不会把谁的骨灰给带过来了吧?”阮三乐嘴里说着,将罐子从袋子里取出放在桌上,隔着玻璃往里只看了一眼,胃里一股酸水便往上泛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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