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画皮(十八)
“嘭——!”
电光石火间, 一把数十尺长的阔刀毫无预兆地突然出现在半空中,自两人中间“唰”的凌空劈下, 强冽的刀气将傅藏云震慑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窗户紧闭着, 窗帘却在猎猎作响,像要挣脱出去。
傅藏云稳住身形, 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脸, 刚刚甚至有一种鼻子会被削掉的错觉。他定了定神,发觉面前的不是一把真正的刀, 而是一道极其耀眼的白光, 在它碰到地面后, 瞬间溅射/出无数道笔直的强光, 向四周冲散, 整间屋子顿时被刺眼的光亮充斥。
所有的阴影被光明一口吞噬, 一切都在眨眼间消失, 人的视网膜上只能投映出极致的白色。
傅藏云恍惚之中, 以为自己又来到了无往之境。
“嗵!”
樊野修长的男性身躯沉重地摔在了地上,爆发出一声闷响,将傅藏云的思绪拉回现实。
傅藏云眯起眼睛, 只见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背着光朝他走来, 客厅里的白光像绸缎一样,迅速被抽回到他的身后。
酒店奢华的水晶灯渐渐恢复了用武之地, 傅藏云才看清来者,身着白色长袍,黑发如墨, 衣袂翻飞,正是策清。
“策兄你可算来了,再晚一步,怕是只能来得及签收一地的‘鲜榨豆腐脑’了。”傅藏云僵了许久的身子终于可以大胆地动弹,他伸了个懒腰,抻了抻发酸的筋骨,口齿不清地对策清抱怨。
“来得早不如赶得巧。”策清笑笑,“我怕错过,特意脱了画皮,用元神瞬移过来的。”
“那我不白给那一百元打车费了?”
策清语气自豪道:“这不是替你省钱吗?”
“没看出来,你还真勤俭持家……回去记得把钱还我。”傅藏云撇撇嘴,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生气,带着挖苦的意味嘀咕道,“我就知道你当时在外面偷听我打电话。”所以他才故意重复了一遍地址,如果策清有心,他应该会明白自己的意思。
果然,策清“不负他所望”地来了。
但是得知自己被人监听的感觉也不太舒服。
策清却不以为然,反以为荣:“我的耳力一向很好,有些话想不听进心里都难。现在看来,听墙根也未必是个坏习惯。”
傅藏云哑口无言,但现在不是跟他扯皮的时候,他走到被策清一股阴风甩到墙上又摔到地上的樊野身边,拿过一块防尘布,小心翼翼地包起掉落在一旁的手/枪,三两下卸了里面的弹夹,解除了安全隐患,然后包好揣进裤兜里,从裤腰中扯出长长的衬衣下摆挡住那鼓鼓囊囊一块。
“死了没?”傅藏云回身,抬脚轻轻踢了踢躺在地上的樊野,“没死就起来说话。”
樊野闷哼一声,像是胸口压着的一块巨石终于被人搬开,一口气长长地喘了上来,大概是空调房里干燥的空气滑过气管的速度过快,紧接着剧烈地咳嗽起来。
傅藏云看了策清一眼:“下手挺重啊,别把人肋骨给摔断了。”
语气里透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差一点而已。”策清垂着眸子,俯视着地上的人,刚才还和带着一丝温情的脸庞现在黑得跟棺材板似的,“放心,我下手有分寸。”
地上的樊野用尽全力咳完最后几声,慢慢睁开眼睛,然后着了魔似的,盯着天花板傻笑。
“你的分寸感真棒,没把人打死,倒把人打傻了。”
傅藏云蹲下身,将烂泥一滩的樊野拉起来,无视从他身上传来的骨头“嘎吧”声,让他自己靠墙坐着,拍拍他被撞红的左半边脸,在他眼前竖起一根中指:“你清醒一点,我问你,这是几?”
樊野愣了愣,看了一眼面前的中指,然后“嗤”的笑出声来,像看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嘴里发出一串大笑,笑得一脸没心没肺,刚坐起的身子又滑了下去。
策清冷眼旁观着。
“跟我装疯还是卖傻呢?”傅藏云也被气笑了,笑了两声后,笑容瞬间消失,他一把抓起樊野的衣领,和他脸对着脸,眼神里仿佛有钩子,语气凌厉道,“我再问你一次,彭珏到底有没有死?”
“答案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么,傅警官?”樊野收敛了笑,注视着傅藏云的眼睛,挑衅道,“你是脑子不好,还是耳朵不好?”
傅藏云舔了舔后槽牙,忍住气:“我阅读理解差,你满意了吗?”
“这个问题其实没必要再问了,我心中已经有了答案。”站在傅藏云身后的策清突然开口道,不等傅藏云询问便先说出来,“他就是彭珏。”
“嗯?”傅藏云震惊地回过头。
“被你给猜到了。”樊野冷笑一声。
策清俯视着樊野:“你能听得见我说话,更验证了我的猜想。”
“你刚刚说什么?”傅藏云松开樊野,从地上站起身,走到策清身旁,小声问道,“你是说,眼前的这个樊野就是死掉的那个彭珏?他整容了?”
“不然。”策清摇摇头,“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在我第一次见到他时,我发现此人体内三魂不定,当时我跟你解释了有两种原因。”
“我记得。”傅藏云说,“第一种是魂魄缺散或重组,另一种情况是灵肉不合,互相排斥。”
策清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他就是属于第二种情况。”
傅藏云蹙了蹙眉,略加思索,幡然醒悟,吃惊地瞪着地上的樊野,难以置信地说:“你的意思难道是……樊野的身体里住着的是另一个人的魂魄,而这个人就是五年前死去的彭珏?”
“你说得对。”策清没有回答,一旁的樊野,不,现在应该是彭珏先开口了,“看来傅警官还算个聪明人,一点就通。”
策清对于自己原本要说的话被人抢了,感到很不满,于是将话题的矛头指向彭珏:“你一介凡人,根本无法完成易魂安魂。说,背后的主使者是谁?”
“你问了我就得告诉你?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彭珏很无赖地笑道。
“你还谈什么面子?别忘了,你的心脏还在我们手里,信不信我一榔头把它捶烂?”傅藏云看见彭珏这副贱得欠抽的嘴脸,就心里窝火,咬牙切齿地威胁道。
“你想怎样就怎样吧,任凭处置,反正都已经送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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