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碧落黄泉不负千行泪

　　陆宣终于鼓足了勇气去敲门。

　　白昕似乎并不惊讶他会主动来寻，很是平淡地迎他进了屋。在武陵源看到张霁珩的那一刻，他就明白，该来的迟早都会来。

　　两人对桌坐着，白昕轻车熟路地烧水煮茶，手中的动作起起落落，一举一动都牵涉着陆宣的每一丝记忆。他双手接过白昕送来的一杯茶，颠来倒去想了半天，终于开口道：“近来还好吗？”

　　“挺好的。”白昕微微笑，提醒他道：**Y**Q**Z**W**5**C**O**M**“早日回洪都去吧，国事要紧。晋军虽然退到了安庆，解了洪都的危机，可如此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陛下应该正急着等你回去吧。”

　　“不急，我留过信了，只要他按我说的做，晋军便没法再往前一步。剩下的，等武林之榜结束后再说吧。”陆宣看向他道，“我等你一起。”

　　白昕摇头道：“不必了。”

　　陆宣以为他想直接回江宁，便道：“你放心，我会尽快调整战事布局，早日收回江宁的，你若是不想去洪都也不要紧。我先与你一起留在南楚，每日派人快马传送书信到洪都就好。”

　　“你不用等了。”白昕眼中转瞬即逝一抹失意，随即很快恢复如常，“让你困扰了这么多年，我真是过意不去。那时候年纪轻，心里藏不住事，对你说了那些混账话，你别太在意，就当是我酒后胡言吧。”

　　“混账话？”瞧着他这贯云淡风轻的模样，陆宣稍稍扬起尾音，复问：“你觉得那是混账话？”

　　“是我自己想找不痛快，明知道……”白昕顿了顿，淡淡一笑，“是我高看了自己，其实想开了就好了，你现在很好，那就行了。”

　　陆宣问他：“那你呢？”

　　白昕道：“我现在也挺好的，劳你挂心了这么多年。”

　　“我说的不是这个。”陆宣摇摇头，“我是说，你跟我回去吗？”

　　白昕笑了笑，重复道：“不了。”

　　陆宣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用力揪住，“为什么？你不是……”

　　你不是想求我这一世吗？

　　可是他还有什么脸来问这句话？

　　“霁珩以后就烦你多指导了。”白昕见他杯中已空，又给他续上。

　　“什么意思？”陆宣倏然抬头，见他正看着自己，瞳孔幽黑深邃，一时间竟然不知他在想什么。

　　白昕笑笑：“他不是跟着你吗？也更听你的话，就请你替我多照拂他一二了。”

　　陆宣愈发紧张：“你不回栖霞山了？”

　　“回还是要回的。”白昕道，“可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

　　“你想留在南楚？”陆宣问道。

　　“你别问了。”白昕避开他灼热的目光，垂下眼去抿了一口茶。

　　“你叫我如何不问？我当真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吗？”陆宣微微提高声调，“你自己收的徒弟，自己教。更何况我还是个半吊子，又如何教得了他？”

　　“怎会？”白昕避重就轻，“你身手不差的。”

　　陆宣要被他气死了，这是身手差不差的问题吗？

　　“回洪都的时候，路上小心，我怕是抽不出空送你回去。”白昕又嘱咐他道，“以后别再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了，这一次若不是我碰巧看到了霁珩的消息，只怕就赶不到浔阳了。”

　　听他这语气，大有永不再见之意，陆宣忙问道：“你要去哪儿？”

　　白昕道：“现在还说不准，我是怕霁珩做事粗心，不能照料好你的日常，多说一句罢了。你这么大的人了，要知道珍重自己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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