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天人永殇举目再无亲
“迅儿！”尹氏脸色惊变，用力一推辛慕先，“你竟然敢！”
她提了裙摆就朝中箭的陈迅跑去，挤开陆宣后大声哭喊：“迅儿！迅儿！”
陈迅在她怀中笑了笑，淌下泪来，唤道：“娘……”
尹氏声泪俱下。
围观者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最后又齐齐将目光转向唐帝。陈闵连连磕头：“让公主遇险，让陛下受惊，养出此等逆子，全是臣弟的过错，请陛下责罚！”
“陛下，”陆宣亦跪下请罪，“此事皆由我而起，与父王无关，您责罚我一人就好，陈宣绝无半句怨言！”
陈闵对他使了使眼神，继续道：“陛下，这事与宣儿无关，是臣弟疏于管教，才出了今天的乱子。”
陆宣不为所动，争执道：“这事真的只是我一人之错，求陛下不要责备父王，我愿一力承担所有！”
“够了！”唐帝不耐烦地甩了甩袖子，无比厌恶地看了一眼尹氏怀中奄奄一息的陈迅，淡淡道：“将这个贼子拖下去。”
尹氏嚎啕大哭，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禁军们将陈迅从她怀中拖走，失声落泪下，一时肝肠欲断。陈迅半睁着眼，微微笑了笑，突然一发力，从禁军手中挣脱出来，一手拔出胸口的箭，朝陆宣直扑过来。
“世子！”辛慕先浑身胆寒，快于陈迅一步，将陆宣紧紧地护在身下，直直地露出毫无防备的后背。
陈迅已至眼前，陆宣的瞳孔倏地放大，已经来不及做任何防备了。然而让他意想不到的是，陈迅径直越过了他，手中握紧了箭矢，方向直指他身后不远处的唐帝。
“陛下！”妃嫔臣子齐声惊呼，千钧一发之际，陈闵快步而上，毫不犹豫地挡在了唐帝身前，那只尖锐的箭矢正中他的胸膛。
一人眼中震惊，一人眼中怀憾，父子二人的目光在空中直直地对上，陈迅轻喃一声：“父王……”
“王爷！”
“父王！”
尹氏与永安同时大惊失色。
时间一瞬间如静止了一般，朝阳殿上人人噤若寒蝉，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禁军们最先回过神，一涌而上彻底将陈迅捉拿在手。
陈闵捂住了胸口，身子再也支撑不住，再次吐出一口鲜血，缓缓地倒下身去。
“灵筠！”唐帝眼中亦是震慑，将他扶在怀中，大声喊道：“太医呢？”
陆宣方回了神，一手推开辛慕先，直冲陈闵而去，将他从唐帝手中接过来，失声欲哭：“父王！您再撑一下，太医马上就来了。”
永安与尹氏也扑了过来，泪眼朦胧地望着陈闵啼哭不已。
陈闵摇了摇头，温和地看了他一眼，转而对唐帝道：“陛下，臣弟求您最后一件事……”
唐帝道：“你只管说。”
“臣弟这一生，只得了这一双儿女，如今……只怕再也照顾不了他们了……臣弟求陛下，多多照拂……一二……”
唐帝点头答应：“你放心。”
陈闵含着笑，道：“臣弟有罪，所养逆子差点伤着陛下……”
陆宣呜咽不止，唐帝不忍再听，打断他道：“你别再说了。”话毕又高喊一句：“太医呢？怎么还没来？”
“宣儿……”陈闵撑着最后一口气，叫了他一声，“好孩子，别难过，不过是你娘来接我了……”
“快二十年了，我终于……能去找她赔罪了。从前……我也多想以死相逼啊，可我不敢，我怕闹过了头……这辈子就真的再也见不到她了，只好苟延残喘，数着日子等下去……所以我这些年一直坚持活着，就是为了……能再见她一面，只可惜……我再也见不到了。”
“可如今……我马上就能见着她了，我很高兴……”
尹氏与永安已经泣不成声，陈闵又对永安道：“你以后，要听你哥哥的话……不许再胡闹任性了……”
永安哭着点头，陈闵看了看尹氏，道：“你一直都很好……”
“王爷您别说了！”尹氏哭道，“妾身知道，妾身都知道，等您养好了伤，咱们再说也不迟。”
陈闵柔善地笑了笑，目光渐渐散开，眼中已经一片平静。
“父王！”永安痛哭一声，心口处忽地一阵绞痛，随之便开始大口喘气，尹氏惊道：“永安，你怎么了？”
她捂紧了胸口，脸色一片苍白，平日里与她交好的几个世家小姐道：“莫不是心绞病犯了？”
白珺和迅速从人群中迈了出来，道：“永安，慢慢地吸气。”
可她此时脑中一片轰鸣，什么话也听不到了，渐渐地还带上了一丝抽搐，吓得尹氏愈发着急：“太医在哪儿？”
唐帝也急催道：“太医院的一个个都是在摸鱼吗？”
永安自出生便心脏不太好，太医也反复叮嘱过不可过劳，不可大喜，也不可大怒大悲。陆宣忙抚着她的后背为她顺气，追问她贴身的丫鬟道：“药呢？带药了吗？”
那丫鬟也是一脸恐慌，摇头道：“今日出门太急，未曾带药。”
陆宣看了看殿内众人，大声道：“可有懂医之人在此？”
众人面面相觑，半天站不出一个人来，永安已是痛苦至极，拉扯住陆宣的衣袍，喊道：“哥……哥，我难受……”
看着她这样痛苦的模样，陆宣恨极了不懂医的自己，只能轻声安抚她：“再撑一会儿，太医马上就来了。”
永安的脸色越来越白，身体猛然一抽，沉沉地倒在陆宣的怀里，一动不动。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退出网页小说畅读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