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百转梦回相望不相亲
大河一早来送早膳，想起昨夜一事，又汇报道：“世子，昨夜您领回来的那个人，我打发他留在外院了。”
“嗯。”陆宣淡淡道，“你和李伯随意安排就好。”
大河见他一副毫不在意的清淡模样，忍不住道：“世子，您不能处处心软，这世上可怜的人多了去了，您总不能全部都接济下来吧。”
陆宣有些心烦地揉了揉太阳穴，道：“我也不知为何，对他总有一股莫名的感觉，就好像很久之前就认识一样，他看我的时候，那眼神让我无从拒绝。”
“算了，你先去忙吧。”陆宣说着便从盘中拿起一个馒头，轻轻一咬，点头：“以后就照这个硬度来。”
大河有过片刻的无语，只能低声道是，对这位少主子的喜好越发地不解了。
白昕出事后的那几日，陆宣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地守了那摊骸骨三天才渐渐接受现实。那时，无论是谁来劝他，他都听不进去一个字。
总让他这样消沉下去也不是办法，陈闵便让人煮了浓浓的肉汤，捏了他的鼻子才勉强灌下去一点，而陆宣醒过神后的第一句话就是，想吃黄连水和面做的馒头。
厨子们听到这一要求时，都以为自己的耳朵坏了，大河叹了口气，道：“别怀疑了，你们没听错，世子说要黄连水和面，馒头要硬，还要喝夹生的粥。”
尽管当时大河自己也对此不解。可陆宣总算对外界有了反应，还主动提出要吃东西，这就很令人欣慰了。
黄连苦馒头和夹生粥送来后，陆宣一一尝过，摇头：“不对。”
陈闵问他：“怎么不对？”
陆宣道：“这馒头哪有黄连的味道？还有这粥，熬得太烂了。”
陈闵看了大河一眼，他立刻会意，又紧赶着命人下去重做了，第二次送来时，陆宣仍不满意。如此反复数次，他才在朦胧泪眼中慢慢地一点一点全部咽下，对大河道：“以后每天都吃这些，还有，记得再硬一些。”
大河惊愕地看了陈闵一眼，见他虽然面色无奈，却在微微点头，便收拾完残羹剩盘后匆匆地退下了。刚一进厨房，就听到几个厨子在议论纷纷：“世子这是味觉出问题了？这么苦的东西也吃得下去？”
“还有那粥，哪有人要吃夹生的？”
“头一道做的那馒头就已经够苦了，居然还嫌不够？”
“软和了还不吃，竟然还专挑硬的，这是什么怪癖？”
“他都不吃不喝三天了，我的个乖乖，世子别是得什么病了吧？”
“住口！”大河立刻瞪了几人一眼，“主子也是容得你们来编排的？干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别整天跟个长嘴妇似的，叫这话传到王爷耳中，要你们一个个都吃不了兜着走！”
几人立刻就闭了嘴，其中一个厨子道：“大河，不信你自己来尝尝，就不信你能咽得下去，也不用吃后面几次的了，就试这盘吧。”
大河将信将疑，拿了头一次做的馒头来，一口下去，整张脸都皱缩在了一起，苦得他无法下咽，干干脆脆地吐了出来，又在一旁干呕了好久，险些就要将胆汁都逼出来了。
那苦味一直伴随了他好长一段时间，后来，他每次来给陆宣送早膳时，都盯紧了这位少主子不放，可陆宣一贯云淡风轻的模样真的让他忍不住怀疑，莫非真的是失了味觉？
黄连苦馒头，夹生粥。大河回忆起这几个月侍餐，忍不住微微咋舌，日日早膳都用这些，世子您就不会觉得腻？
他不过是出个神的工夫，陆宣便用完了早膳，秋儿打了个哈欠，在他脚边转悠着直叫唤，大河笑道：“看来也是饿了。”
陆宣将它抱起来，道：“它昨日贪吃，才夹过食，还是等到中午再喂吧。”说着便抱了它到院子外面遛弯，刚刚入了山水园子，便听到前面的假山那边传来若大若小的说话声。秋儿突然撅起了脑袋，从他怀里飞速蹦下，三两下就翻到了假山上面。
“秋儿！”陆宣不知它这是怎么了，当下也来不及多想，施了轻功就跟着翻过假山，继而在后面穷追不舍。这猫平日里很听话的，只要有他抱着，就绝不会玩闹，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竟然如此急躁。
迎面而来一行抬着盆景的下人，秋儿纵身一跃，直扑其中一人而去。只听得...........y......Q.....Z........W..........5..........C........... O........M..............言...............情.........中...............文..........网...一声清脆的破瓷声响起，那人手中的花瓶摔了个粉碎。
领头的回身一看，当即就骂道：“你是怎么做事的？一个花瓶也拿不住吗？这个月的饷银别领了。”
那人双手抱着秋儿，垂下头去，轻声道：“是。”
“跟他没关系。”陆宣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为他解围道：“是我的猫吓到他了，这花瓶的损失，就从我的月例里扣吧。”
下人们齐齐行了礼，领头的脸色一白，道：“世子，这……”
陆宣执意道：“就这么办吧，回头我跟大河说一声，让他来处理。”
他说着就去抱秋儿，可秋儿却扒紧了那人的衣裳，根本不愿意到他怀里去。陆宣瞧了这人一眼，竟然正是昨晚他带回来的那个少年。
少年见他正盯着自己，忙低下了头要将秋儿还给他。
秋儿则“喵喵”叫了两声，反倒往少年的怀中拱了拱，对他很是亲昵。
陆宣便让下人们先去忙手头的事情，等他们走远了，再一次要从少年的怀中将秋儿抱过来。秋儿缩了缩，咬住了少年的衣服。
“难怪。”陆宣笑了笑，眼睛一扫他身着的这件水青色麻衫，道：“你这件衣裳的颜色，它很喜欢。”说完后，自己先猛地愣了一下，嘴角柔和的笑已经渐渐泛了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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