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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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一)

乌篷船,清江上。

陆宣品了一口刚刚煮好的茶水,望着天青水碧的无限风光,心中畅意非凡。距离他与白昕离开江宁已经有半个多月了,一路南下,所行皆为水路。

舟随水行,白昕倚靠在船舷上,右手垫在脑后,懒懒地望着眼前渐渐远去的山水,眯着眼睛很是惬意。

两岸的山石很高,刚刚转过一个岩角,西斜的落日就被连绵不绝的高峰遮挡在后,温度在这一瞬间也是骤然一降,陆宣不着痕迹地哆嗦了一下。

背心里当即就感受到了一阵强有力的心跳,白昕自身后拥着他,揉了揉他有些发凉的指尖,声音颇为担忧:“水上冷气重,我们还是转陆路吧。”

陆宣侧过身去靠在他的怀里,蹭了蹭鼻头,毫不在意道:“大热天的,没事。”

这山石蔽日的水峡也不知还有多长,白昕搓着他的胳膊,道:“别太逞强。”

“昕儿。”

“嗯?”

陆宣微笑着嗅了嗅他身上清爽的气息,摇头道:“没什么,就是想叫你一下。”

白昕无声地扬了扬唇,在他的额头上落了个吻。

重岩叠嶂的峰石背后渐渐出现了几缕橘红的云彩,盘桓长空几千里,白云在斜阳的点缀下也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芒。陆宣望之叹气:“可惜,今日瞧不见日落了。”

白昕道:“明日还会有的,今晚早点睡,明天赶得早还能看看日出。”

陆宣的脸却有些发红,伏在他怀里道:“是你太能折腾人,害得我每日天明方能闭眼。”

“出力的都是我,我还没喊累呢。”白昕气定神闲,“那今晚就早点做,我明早叫你可好?”

陆宣“嗯”了一声,笑道:“你可真是让我又爱又气,我真是……不知道拿你怎么办了。”

白昕在他的腰上掐了一把,咬牙道:“这话该是我说才是,你天天晚上不把我榨干就不罢休是不是?使劲地勾引我,这会子倒反过来卖乖了?”

陆宣抿唇笑着,“没办法,我可真是太稀罕你了。”

白昕又亲了他一口,问道:“饿吗?”

陆宣道:“不饿。”

两人静静地相拥在船尾,看着晚霞逐渐遍天,又慢慢地变深、变暗,直到天上渐渐地现出了星辰,略有缺口的一处山峰后,才露出了一弯明月。

似是走过了连绵的高峰,滔滔江面在月色的斑斓下波光粼粼,浪波翻涌,荡得水面上的月光一闪一闪地有些刺眼。陆宣半闭着眼靠在白昕身上,听着船下哗哗的水流声,几欲入梦。

唇上蓦然一软,一股熟悉的气息沁入口鼻,陆宣懒懒地睁了睁眼,看着面前这人的侧脸在月光的笼罩下翩翩逸然,如天外飞仙坠落凡尘。

双舌相触,进而又是勾取、缠绵,趁着换气的短短工夫,陆宣嘀咕一句:“不是说早点吗?”

白昕的唿吸声有些沉重,再次堵上他的嘴时,已经慢慢带着他往船舱里面转移。乌篷船内挂着一只昏沉的渔灯,正随着两人突如其来的激烈动作而四晃摇摆。

外面是略微清冷的江上深夜,船舱之内却被二人一触即发的无形烈火燃高了气氛。陆宣眼中迷离,已经叫白昕拿捏住了全部的弱处,衣衫解扣之下,白皙的皮肤泛起了微微红润。

船随水转,江流不歇。一叶扁舟载着脉脉深情的一对璧人,在这天高水阔的江面上随波逐流。江上清风,山间明月,峡中鸟鸣,悠悠水声……世间的一切在这一刻忽然都显得渺小狭隘了起来。

皎月之下,夜渐渐平静得可怕。远眺这山水峡谷,唯见孤舟披月,浪遏江渚,远山近峰之间,舟子左右摇晃,轻小如一粒尘埃。

丑时,夜已过半。

舱中二人这才消停了许多,耳边水声潺潺,身前浓情蜜意,陆宣瘫软了身子,蜷缩在白昕身下一动不动,一个浑厚的声音夹杂着粗气,道:“心肝儿,你是要我死在你身上是不是?”(。˘•ε•˘。)

陆宣张了张嘴,气若游丝,“……是你要我叫出来的,我好累。”

白昕揽住他的身子,笑了笑,温柔地吻着身下人的额头,哄道:“睡吧。”

(二)

黔东之境,有一孤峰名曰梵净,山脚之下坐落着一方村户,亦以梵村相称。黔地多山,过往者甚少,只有世代扎根于此的土着百姓。

梵村繁衍至今,约莫有上百年的历史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村民们每日如此,生活倒也平静。却逢南楚境内突生兵变,藩王夺位不成反而被囚,只剩下了最后稀稀拉拉的几十人。

进则粉身碎骨,退还有一线生机。

这几十人商定了一番后,决定退离都城,一路南逃,直至黔东边线时,才敢歇脚喘气。

一大帮人休息好后,这才发现竟然不知不觉跑到了一个鸟不生蛋的深山密林里。命暂时是保住了,可怎么活下去又成了一个问题。

领头的咬咬牙,道:“反正我们现在也是朝廷的通缉犯,不如占山为王,先填饱肚子,到时候摸清楚了这块的地形,也不怕有人来捉我们。”

众人纷纷同意,于是在这山地起伏的黔东境内,迅速窜出了一伙盗匪。

梵村因此受了罪。

盗匪们几次三番进村抢夺食物,一开始并未伤人性命,可时岁一长,这伙人也变得有恃无恐起来,仗着出身军武,随意地欺压梵村的民户,还数次强抢村女,毫无人性。

“大伙儿赶紧进屋!他们又来了!”

村口传来一个急切的催促声,村民们一听,立刻将家中的女眷藏好,然后躲在屋里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人都死哪儿去了!”

外面已经传来了一阵喧哗,随之就是鸡鸣之响,听这阵仗,又不知有多少人家的鸡鸭遭了秧。

“啊!”

声音中有些惊恐,与之同时而起的还有其他匪徒混杂在一起的声音:“你们是何人!”

闻人峦今年十岁,正一动不动地靠在一口柜子上——里面藏的正是他的母亲。外界突如其来的杂音让他有点好奇,事情好像与往日里有些不同。

他大着胆子透过门缝一看,只见自家正门口的厂院里,一个蓝衣人握着一把银色的剑,刚刚挑破一个匪徒的喉咙,鲜血飚了一人多高。

闻人峦立刻捂紧了嘴巴,生怕自己被吓得叫出声来,眼睛则一动不动地看着外面。蓝衣人之后,又有一白衣人闪身而上,只见他手掌一翻,面前的一排匪徒就齐齐倒下了身去,鲜血如飞花一般溅了出来。

蓝衣人收剑,道:“这招好像没见过。”

白衣人似是笑了一声,“我创的新招,叫落樱吹雪,你看可好?”

蓝衣人道:“好听。”

白衣人负手而立,四周看了看,有些疑惑:“这村子是没人吗?”

闻人峦如梦初醒,原来就刚刚那半柱香的时间,外面的匪徒就被这白、蓝二人给杀了个干净。

他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出去,只低声叫着娘:“刚刚有两个人好厉害,那些坏家伙都被他们打死了。”

母亲立刻就从柜子里出来了,也跟着他从门缝里看去,此时又听到了村民的声音:“多谢二位义士的救命之恩!”

妇人迟疑了一瞬才开门,牵着闻人峦就朝那白、蓝二人缓步走去。同时,左邻右舍也接二连三地跟着出来了。

闻人峦跟随着母亲站得远远的,瞧着那边众星拱月的两人时,他脑中全部都是方才所见的打斗之景,尤其是白衣人那翻起手掌的一招,他完全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已经全部结束了。

“他们如此欺凌你们,你们为何不换个地方安家?”蓝衣人问道。

“我们好不容易开垦了土地,若要再换,又谈何容易?我们这一村的人又多,即便是逃,也是摆脱不了的。”村长愁眉苦脸道。

“岂有此理,你们为何不报官呢?”蓝衣人又问。

“无用,无用啊!”村长摆摆手,“官匪一气,他们早就和那帮贼人站成一线了。”

蓝衣人沉默了,白衣人接着问道:“你们可知那伙人的匪寨?”

人群里有个老汉红着眼说了出来,众人听着他哽咽的声音,都不做声了。

老汉有个女儿,还被抓到过匪寨,虽然被玷辱了,却还是撑着一口气逃了回来,将路线和寨址全部记了下来。

一村人本以为可以以此为凭,上报官府。可谁曾想官匪相通,他们只能吃哑巴亏,继续遭受那帮匪徒的蹂躏。

村长见他二人问得这么细,不免叹气:“报官也没用,两位义士今天杀了他们的人,他们只怕还会再找上门来,还是赶紧走吧,别惹祸上身。”

白衣人笑道:“扬汤止沸既然无用,何不直接釜底抽薪?”

村长愣了愣,惊慌,“那伙贼人一个比一个厉害,两位义士是遭受不住的,就听我一句劝,赶紧走吧!”

白衣人笑意飞扬,对村长ฅ۶•ﻌ•♡点了点头,拉着蓝衣人就走了。

村民们有的已经散了,闻人峦还杵在原地,望着那一白一蓝的两道背影发呆。耳边处,有人埋怨村长道:“老田,你怎么就不把人留下呢?咱村里这么多丫头,弄两个许给他们,以后那伙人来了,咱们也不怕了!”

这人一起头,还没离开的村民们纷纷跟言:“是啊,怎么就给忘了呢?”

村长也有些懊悔起来,立刻叫了几个人去追,可却是连人影都没有再看到。

“莫不是遇到神仙了?”

“那么周正的两个人,我这辈子还真是头一次看到。”

“可能真是神仙下凡吧。”

人们开始叽叽喳喳地传了起来,渐渐地都散开去处理匪贼们的尸身。

闻人峦跟着母亲回家,突然道:“娘,我看得很清楚,他们不是神仙。”

妇人笑问他:“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闻人峦道:“你不是跟我讲,神仙都有一股仙气吗?可他们明明和我们一样啊。”

妇人摸了摸他的头,没再说话,去灶台前准备午饭了。

闻人峦便一个人坐在家门口,看着村人们忙忙碌碌地收整残局,直到母亲喊他吃饭才进屋。

第三天午后,他跟往常一样坐在家门口编篮筐,余光里忽然一亮,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手中的动作也不知觉地停了下来。

前日离开的那白、蓝二人竟然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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