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人潮热闹哄笑,汹涌穿过桥面。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偏偏停在了这座桥上,直到他看到了石桥栏杆上坐了个人。
那个少年一身青衣,披了件漆黑的避风斗篷,两只靴子悬在桥底下,在空中百无聊赖晃荡,一手撑着桥栏,一手拿着个烧饼在啃。
他看起来还是少年稚拙年岁,那双眼睛却深邃,饱经风霜,看起来像是成年男子的双目。
“你看什么看。”
那少年显然是注意到身后的目光,有些不耐扬眉往后看了一眼,却一下怔住了。
他们的双目在人潮中交织。
青长夜觉得自己应该对方念笑一下,但他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
他往前几步,想抓住方念,但方念却惊得从桥栏上跃了下来,往后退了几步。
“方念。”青长夜低沉说:“是我。”
方念倒退了半步,他几乎感觉自己在做梦,愣了很久才说:“你为什么回来了?”
“是你心里希望我回来的。”青长夜说:“我回来看你。”
他很想抱一抱方念,但却头一次有点不敢了。方念站在原地,就像从来没有遇见过他一样的神情,他甚至错觉对面的人是团雾气,一碰就要烟消云散了。
两人就这样静默无语看了对方很久。
有个明丽女子挽着郎君的手穿过他们身边,走下桥头,有些纳闷看了他们两人一眼,伶牙俐齿对他们嚷嚷说:“可不要再生气了,浪费良辰美景,今儿可是七夕节!”
这句话砸得两人都愣了一下,方念觉得这句话很有意思,好像给了他个台阶下似的。
七夕节了,良辰美景美好时光,是不该置气,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往后放一放的。
也许师父也跟他想到了一块,不过半刻,两人就一前一后的走着,不知不觉就越走越近,并肩在漂满花灯的河水畔漫步。
“方念,你是个好皇帝。”青长夜沉默很久,说:“做了皇帝了,你开心吗?”
“我应该开心的。”方念说,他搓了搓手:“过了几年了,觉得也没那么开心。”
“就算你成亲了,也不开心?”青长夜问。
方念很摸不着头脑看了他一眼,闷头闷脑说:“我没有成亲。”
这句话像一块糖落到青长夜的心里,他不动声色说:“人间已经过了很久了,好几年了。”
“嗯,我都老了。”方念说。
“你并没变。”青长夜说。
“不用哄我了。”方念在岸边坐下,把手里的烧饼啃完了:“凡人的寿命很短,我其实没想到这辈子还能见到你的。”
“你还没原谅我。”青长夜说。
“不是没有原谅,只是我不理解师父干嘛要那么做。”方念说:“师父一向做事不留情面,可不至于这么残忍。后来我想了想,想通了。”
“我之前一直怪师父,恨师父,恨师父对青凤的人民下手,恨师父杀人不眨眼,可是我觉得,师父应该有理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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