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换魂记(五)
刺杀之事应承了下来, 他们也没告诉胭脂,只等着时机。
不过说到底,“胭脂”露了手功夫, 在齐王那里是瞒不下去了,齐王妃便坦诚了说给齐王听, 彼时,华川霖也站在一旁, 心带复杂地说:“想不到中了毒的大舅子还活得好好的。”
当时在中佑, 齐王和华川霖都是中了剧毒寒蝉。
齐王冷笑声,也不甘拜下风:“多亏你刺我几句,想将云晏改嫁他人?倒是白日做梦罢了。”
齐王妃哪知道这两人一见面又是各种剑拔弩张, 连忙出声阻止:“王爷, 大哥, 这都十年的事了, 你们非要现在拿出来论吗?要论, 也得等大哥的魂儿回来。”
齐王和华川霖双双啜了口茶,这才没有再说话。
三人议了半刻,皆是认为得等东都的道士来,可是这东都的道士行程拖沓, 都好几日了都没见影,齐王便差人去催。
当下更重要的是刺杀一事。
好在华川霖在战场上奔波了十三载,多少危急关头都遇过,那身武功也是绝,刺杀一事, 便有十足的把握了。
皇帝再见胭脂时,只觉她双目精明,身姿飒爽,半点没有之前所见的温柔,他终究把其余感情放到一边去,说:“若不是朕实在没有办法,断不会想着如此为难你。”
华川霖摆摆手,说:“谈不上为难。”刺杀个扰乱朝纲的老秃驴而已,他能怕什么麻烦。
皇帝心内甚是感激,直道:“只要事成,朕便许诺你一件事。”
能得天子一诺,华川霖立刻盘算起来,不过一时想不到什么能榨干这承诺的价值,于是一笑,道:“既然是陛下所托,奴婢定会全力完成,望陛下一言为定。”
皇帝点点头,不知为何,他觉得此刻的胭脂像极了他兄弟,半点叫人生不起旖旎的情感来了。
于是刺杀一事便被安排在了上元节。
忠国寺庙门大开,接受百姓香火。而另一边,忠国寺背里一个小门,皇帝送的美人鱼贯而入,被引到了住持的院子。
院子很大,厢房无数,十几个美人被分成两两一组,进了厢房。
与华川霖搭档的美人叫朱砂,华川霖趁着捏住她手的时候试探了一下,发现这居然是个什么都不会的真美人,连一点三脚猫功夫都不会。
华川霖还以为皇帝会派个助力给自己,现下观察下来,那十几个美人,除了自己,个个都是花瓶。
慕江到底是什么人,得皇帝如此忌惮?
华川霖倚靠在椅子上,兀自把玩着茶杯。
而朱砂则一脸奇怪地看着她:“你……你是什么时候和我们一起来的?”
华川霖说:“问这个干什么?反正我不会害你就是了。”
朱砂坐在她旁边,有些感慨:“你叫胭脂,我叫朱砂,我们说不准还真是姐妹呢。”
华川霖却问:“你们是从哪来的?”
朱砂说:“我们自幼养在了青灵苑,那儿是忠国寺的后院,每年都有年轻的小姐妹去青灵苑,到了我们这个年龄,就入了忠国寺。”
也难怪皇帝除了把他安插进来,别无他法了,感情这忠国寺还明目张胆地养妓呢?
“不过我们前面的姐妹,没有一个回来的。”朱砂有些忧心忡忡。
有去无回?华川霖心内疑惑。
只看朱砂倒了茶便想喝,他打翻了朱砂手中的茶,说:“别喝了,有毒。”
朱砂大惊:“你怎么知道?”
华川霖说:“不信你喝喝看?”
朱砂倒是肯定不敢喝了,有些害怕那茶渍,擦了又擦,才说:“不知道为何,感觉胭脂你给人很可靠的感觉……”
华川霖一笑:“可靠就对了。”他脚尖扽了扽地面,把藏在鞋后跟的匕首露出一角来。
下一刻,门被推开了。
一个五十多岁的和尚进了门来,门外的沙弥叫他:“住持。”
慕江挥挥手,让沙弥关上门:“都离开吧。”
这个慕江生得一副凶相,虽然是秃头,眉毛却又粗又杂,他瞥过来的眼神有些藏不住的凶恶,倒是个练家子。
不过华川霖却觉得他有点面熟。
慕江走过来,朱砂吓得低下头,华川霖也学着她低头,却看慕江一手捏起朱砂的脸,一手又捏起“胭脂”的脸,像菜市场挑菜那样评价:“左边这个颜色甚好,右边的也不错,就是……”
慕江眯起眼睛打量“胭脂”:“这年纪,是不是大了点。”
华川霖心内冷笑,敢摸胭脂,且看他等下如何将这老贼弄死!
慕江显然是喝了点酒的,带着点酒气,自言自语说:“我儿献来的,真是越来越敷衍!”
他捏着朱砂的脸,在朱砂还没反应过来时,“啪”地打了个耳光,打得朱砂眼泪一下子掉了出来,随后,拉开一旁柜子,拿出了一堆刑具。
联想那有毒的茶水,华川霖眉头皱了起来,竟不成想,这秃驴居然是个有特殊癖好的!
怕是如果他不来,这里十几个美人全部都得葬身此地。
莽汉气势汹汹朝朱砂而去,朱砂吓得跑了起来,华川霖当机立断,将匕首翻出来,朝莽汉的脖颈刺去。
却不成想,刀刺不入脖颈中!
慕江立刻被惊动了,回过头来捂住自己的脖颈,而华川霖这才看清了,这老秃驴脖子上居然绑了块染了与肤色一致的实皮,烛火之下确实不容易发现。
而自己那一刀只是划破了皮具而已。
好一个狡猾的老秃驴!
而慕江则朝她冲过来,手上的鞭子拉开,藏着一把匕首。
华川霖提气连退三步,在慕江近身之时,反而不退则进,冲到慕江前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扫向慕江下盘。
慕江很是惜命,朝后退去,华川霖抓着这个空隙,翻了个跟斗,利用脚上的力气一把绞住慕江的头,“砰”的一声,慕江顿时吐了一颗牙出来。
这下慕江终于发现凭自己是搞不定这个妮子了,便高喊:“来人!”
所幸的是沙弥被他谴退,一时没听到他的声音,华川霖一鼓作气,将慕江踢翻在地上,匕首对着他的天灵盖,用力扎进去。
“刺啦”。
慕江死了。
华川霖擦了擦脸上的血渍,说起来,原来女人做刺客有这等优势,要是慕江一开始戒备心十足,他还没办法这么快杀了他。
他拔出匕首,在慕江的袈裟上擦了擦,回头一看,朱砂紧紧躲在椅子后面,吃惊不已。
华川霖踢开一扇窗户,本想翻窗而去,但一想到朱砂可能会因此被连累以至丧命,便回身问:“走么?”
朱砂好不容易反应过来,点头如捣蒜:“走走走!”这一瞬间,在她心中如沧海桑田不变的誓言,等多年后回想起来,仍记得那眉目清秀的女子所说的每个字。
华川霖抓着朱砂的手翻出去,贴着墙走,等巡逻的沙弥不见影了,再继续匆匆夜行。
诚如皇帝所言,只要他能杀了慕江,接下来逃起来很简单,至少并没有一些大的阻碍,看来皇帝在暗地里还是有所安排的。
于是他带着朱砂,逃出了忠国寺。
站在远处回望,华川霖“啧”了声,说:“这儿迟早要玩。”再一看朱砂,说:“你不怕我?”
朱砂仍紧紧跟在他身侧:“你救了我,我怎么会害怕?”
“胭脂,你一定并非等闲人物,我没有别的去处了,我们一起走好么?”其中情深意切,倒是很快能感知得到。
华川霖看着夜色下朱砂闪烁着的目光,心里震撼:老天鹅欸!这姑娘家家不会对胭脂产生什么奇怪的情愫吧?
为了防止麻烦扩大,华川霖干脆把朱砂带回了齐王府,让齐王妃解决一下。
齐王妃做事妥帖,将朱砂连夜送去北境。
齐王妃说:“今日上元节,宫中节宴还没开,皇帝的意思是让我带着你去,如果你觉得累,那就不去了?”
华川霖想了想,说:“去,今日必须把所有事说清楚,免得明天换成了胭脂的身体后,皇帝还要纠缠不休。”
齐王妃心道,给自己招情敌,给自己□□,普天之下估计就你一个了吧。
于是齐王府出了一架轿子,朝皇宫而去。
轿子上,华川霖同齐王妃说:“干了这一票,皇帝那小子允诺我一件事,小妹,你想想有什么事想让他完成的不,我们可得榨干这个承诺的价值。”
齐王妃笑了:“君王一诺,没那么简单的,端看是什么事吧,我如今生活顺遂,自然也不会有求得到皇帝的地方,大哥自己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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