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落沉雁在病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无人应答, 她便伸手去开门把手, 门没有锁，门把手轻轻一推, 门就开了。

　　陈桂莉和韩国尧正一人一边坐在床侧, 两个人看上去都很疲惫。

　　陈桂莉看到落沉雁，站起身，警备而不满地看向她：“你怎么来了？”

　　落沉雁朝他们问候了一声, 又低声道：“叔叔、阿姨，你们守了一夜辛苦了, 吃点早饭吧。”

　　陈桂莉手指着门口，语气冷淡地说：“请你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落沉雁咬了咬唇, 恳切地道：“阿姨，我不放心韩放, 想在这里守着他, 你们辛苦了一个晚上, 也不能一直这样熬下去, 不如回去休息一下吧。”

　　陈桂莉冷笑：“真不要脸。”

　　落沉雁站在门口的地方，手里还抱着保温盒。

　　韩国尧轻叹一声, 站起来，说：“我们是韩放的父母，守在这里是应该的, 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还是请回吧。”

　　落沉雁看向韩放，他依然昏睡着，腰上包着厚厚的纱布，指尖夹着测心率的黄色架子，右手手腕上挂着吊瓶。

　　陈桂莉挡住了落沉雁的视线，一脸冷淡请客出去的表情。

　　落沉雁只好把保温盒放在旁边的柜子上，说：“叔叔阿姨，你们先吃早饭吧，我在外面凳子上坐着，有需要可以叫我。”

　　她走了出去，坐在门口的凳子上，病房门被毫不留情地关了起来。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小陈出现了，手里提着早餐外卖的袋子。

　　小陈看到落沉雁，并没有太多惊讶，只是说：“落律师，你吃过早餐了吗？”

　　落沉雁轻声道：“嗯，来的路上吃了一点。”

　　小陈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而是开门进去了。没一会儿，小陈又出来了，手上拿着落沉雁带过来的保温盒，道：“落律师，这个还你，顺便代他们说一声谢谢。”

　　落沉雁接过保温盒，她知道那一声“谢谢”一定是小陈自己说的。

　　保温盒没有打开过，里面的早餐一动未动。

　　一个上午，韩放所在的病房未见人出来，直到中午小陈出去买午餐，他特地买了三份，两份是给韩放的父母，一份给了落沉雁。

　　落沉雁问他：“小陈，韩放他怎么样了？”

　　小陈小声地说：“清晨的时候医生来看过，说韩总体质好，恢复快，应该问题不严重。”

　　小陈的话宽了落沉雁的心，她又说：“两位老人家一夜未休地在床边照顾，我真怕他们吃不消。”

　　小陈说：“是啊，我也劝了他们好几次，让他们回去休息，可是他们就是不肯。”

　　小陈进去后没一会儿，病房里面传来动静，医生很快就来了，落沉雁迅速起身往里面看，看到韩放已经清醒了过来，医生正在给他做检查。

　　落沉雁也走了进去，站在一米开外的地方看着。

　　韩放的脸上毫无血色，眼睛微微睁开，睫毛很长，遮住了眼睑。

　　医生经过一番仔细的检查，说韩放恢复情况不错，能这么快清醒实属难得，他之后又和韩放的父母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

　　落沉雁远远看着，两只手紧紧交错在一起，心里既感到庆幸又无比心疼。

　　陈桂莉一开始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儿子身上，过了片刻才看到远远站着的落沉雁，冷声道：“出去。”

　　落沉雁静默地站着。

　　陈桂莉加重了语气，道：“就是你害得我儿子遭受此罪，你还有什么脸来见他，滚出去。”

　　落沉雁怕病房内的争执会影响到韩放，便也不吭声，默默地又往外走。

　　韩放的嘴巴动了动，陈桂莉赶忙握住儿子的手，低下头去，道：“儿子，妈妈在这里，妈妈在这里……”

　　却听到韩放在叫落沉雁的名字。

　　她一愣，不说话了，只是紧紧握着儿子的手。

　　落沉雁在病房门口坐了一会儿，又听到里面传来响声，刚要去看看是怎么回事，门开了，韩国尧出现在门口，看了他一眼，冷言道：“他要见你。”

　　落沉雁立刻小跑了进去，到了韩放的边上，不顾陈桂莉的冷眼，蹲下来趴在韩放床边，小声说：“我在这儿，韩放。”

　　韩放紧绷的面颊柔和了下来，努力地牵动嘴角，露出一个虚弱的笑。

　　落沉雁也对着他笑，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出来。

　　韩国尧看着这两个人，轻叹了一声，背过了身去。

　　陈桂莉心里生气，但是儿子刚刚醒来，也不能说刺激他情绪的话，于是只能紧抿着唇，冷眼旁观。

　　又过了半刻中，韩放已经彻底清醒了，他虚弱地说：“爸、妈，你们别太累了，回去休息吧，有雁雁陪着我就够了。”

　　他这一声“雁雁”叫得格外亲昵，陈桂莉忍不住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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