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寝殿门外。李印站在屋檐下，仰头望着屋檐下的雨帘，这昨夜的大雨，突然而倾，愈下愈凶，至今未停止。李印还记得自己亲自将秋枫殿的大门上了钥，侍卫们把里面的下人们都“请”了出去，只余下秋寒被禁足在秋枫殿内，非召不得外出。而下了这命令的本人，此刻却把自己关在寝殿，连早朝都是暮江代替的，侍女几次送来早膳也被一一退了回去。然而李印，他只是个侍卫，他的任务就是保护皇上安全，家务事，他不得干涉。
“李印，皇兄在里面吗？”暮江下了早朝，担心着暮枫，赶紧赶了过来。
“回王爷，皇上昨夜回来就再没出来。”李印站在门外，脸色有些凝重。
“到底发生了什么？今天早朝臣子们一片哗然，元世子的死和皇后有什么关系？今天竟然有人请书处死皇后。”暮江虽然在朝堂上对元世子中毒身亡的事情已略有耳闻，但暮江根本不敢相信大臣口中的凶犯会是秋寒。
“这个，属下实在……”李印不敢妄言，欲言又止。
李印话未说完，砰的一声寝殿的门被推开，门口二人被这响声着实吓得不轻。
暮枫扶着门栏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的脸青白得吓人，双眼瞪着暮江，眼里布满了血丝。
“皇兄？”一日未见，暮江简直难以置信眼前的人会是皇兄，又发觉以往应该和皇兄形影不离的秋寒并未出现，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暮枫看了看两人，无力地说了句“进来说”，回身又进了寝殿，暮江看看李印，看着李印无奈得叹气，两人跟着进去，关上了大门。
“……”屋里沉寂了许久，暮枫这才缓缓开了口，“事情查的怎样？”
“回皇上，御膳房的人说昨夜确实有个下人说是来取秋皇后的膳食，秋枫殿的下人也说戌时刚过，秋皇后就只身一人出了门，还吩咐其他人不要跟着。侍女芜蛉说秋皇后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隐晦让她半个时辰后去瀚漪阁。”李印把昨夜其他侍卫查到的事情，一一复述给暮枫，然而没有一个证言是有利于秋寒的。
“瀚漪阁？”暮枫蹙眉，那是离世子殿最近的地方，秋寒摆明了是有意来找瀚俞的。暮枫转念想了想，“皇后本人那边有什么动静？可有辩解什么？”
“没，昨夜将下人都从秋枫殿清了出来，公子……皇后一个人在里面至今没提什么要求。”
“皇兄，你禁足了秋寒？！”暮江不可思议得看着暮枫，在他看来，两个根本不可能产生裂痕的人，竟然一夜之间天翻地覆的变化，自己根本不能接受，“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朝中竟然都在传秋寒杀了元世子，难道是真的？”
暮枫听到秋寒杀人的时候冷眼扫过暮江，让暮江不寒而栗。李印看此，赶紧插话：“王爷，事情还没调查透彻，一面之词不能定夺什么，朝中的传言还望王爷多费心，毕竟关系到皇后的清誉……”
“这个本王自然明白，皇兄，你不是最相信他吗？为何这般踌躇？人不是他杀得，只要澄清就好，何必禁足，这也太过了。”
“王，王爷……”李印欲拦着暮江，可惜为时已晚。
“怎么？”暮江微微皱眉，疑虑看着李印。
“人是他杀的。”久久不言的暮枫蓦然开口。
“什么？”暮江诧异得看着暮枫，“怎么可能？”
“他亲口承认的。”暮枫闭着双眼，脑海中全是昨夜的一幕幕，撕裂着胸口，喘不过气。
……
“对不起，暮枫。”秋寒双眼通红，眉间的伤悲暮枫不是没有注意到。
“你对不起什么？”暮枫尽可能让自己保持冷静，声音还是微微颤抖。
“我，我太自私……我……是我害死了他。”秋寒垂下眼帘，玄黑的长睫上挂着冷泪，朦胧在缕缕青丝后面，看不真切。
“你为什么这么做？是你让我好好对俞儿的，你现在来亲手毁了这一切？”暮枫慢慢攥紧拳头，一向不在众人面前露出表情的暮枫此刻却有些失去常理之智，对秋寒说话的口气也不似以往，多了几分戾气和冷漠。
“这，这是我一厢情愿，觉得最好的解决方式……果然，太一厢情愿了……”秋寒不敢与暮枫对视，他知道就算看过去，也只剩下暮枫对自己的失望与不解，那种无情的眼神，他已经不想再看一次，痛彻心扉的话语，他也不想再听一次。
“你的一厢情愿却害死一个孩子，他是朕的孩子！”暮枫看着瀚俞逐渐冰冷的身体，再也无法压抑自己心中的愤怒，挥手用手背狠狠甩给秋寒一个耳光，本就哭竭了力气的秋寒哪里受得住暮枫这么结实的一巴掌，退了两三步还是没有站住，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苍白的右脸顿时赤红一片，隐约还有骨节撞击留下的青印。
“……”屋里雅雀无声，侍卫侍女和太医们都侧身不敢直视皇上的“家务事”，谁也没有料到如此执念痴情的皇帝会为了原本不受宠的皇子对刚失了龙嗣的皇后大发雷霆，下人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去扶持一把跪在地上的皇后。
“你有什么要辩解的！”暮枫赫然而怒，秋寒的不予解释更是让他怒火中烧，哪里还有几日前的柔情模样。
“我，我是能救了他的，可……可为什么……我，我没想真的害死俞儿……我没有……”跪在地上的秋寒已经语无伦次，双手捂住泪颜，潸然泪下，缭乱的青丝混着咸泪已经把最后的一点红妆晕到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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