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怜香苑主楼里。
“季老板经营怜香苑十七年了？！”暮枫看着眼前这个看起来不到三十的男人，甚是不可思议。
“是，敝人十八接过这家怜香苑，现在我都三十五了。”季老板给暮枫和秋寒斟了茶，自己也坐了下来。
“季老板三十五了？看不出来啊？”暮枫又是小小被震惊了一下，秋寒倒是不在乎，喝了口茶，咧着嘴笑道：
“老板，几年不见茶的口味也换了啊，现在改喝碧螺春了？”
“就你嘴巴刁，最近胃不行了，喝这个还舒服点，你要是非得喝雨前龙井，我这可没有。”季老板白他一眼，笑着摇摇头。
“怎么会，这个也不错。”秋寒嘻嘻一笑。
“说吧，怎么想起来邺戈了？天京到邺戈可不是一两天就能到的。”
“这不是想老板了嘛？”秋寒揽过季老板趴在他耳边小声说，“顺便让他吃吃醋。”
“吃醋？”季老板皱了皱眉头看着秋寒，低声不解地问他。
“谁让他三妻四妾的，他的小妾还拿自己有孩子陷害我，我得气气他。”秋寒小声说道，脑子里不知道在算计暮枫什么。
“陷害你！！”季老板一听，拍案而起，吓了暮枫一跳，更是惊到了秋寒。季老板看起来很是激动，指着暮枫就喊了起来，“你，你的小妾陷害秋寒？！”
“我……”暮枫刚才只是在一旁安分喝茶，突然就被人指着鼻子数落，一时摸不着头脑。
“老板！”秋寒赶紧拉着他的衣袖，“我这是私下跟你说，你怎么吼出来了？”
“秋寒，他的小妾欺负你，你怎么还帮他说话？以前你可不是这个样子的！”老板诧异地看着秋寒，撇过头望着暮枫，“我不管秋寒是为什么嫁给你，既然嫁给你你就得对他好好的，怎么可以容忍小妾欺负他？”
秋寒这下意识到自己闯祸了，本来就想占占老板便宜，暧昧几下让暮枫吃醋，解解柳佳人怀孕的心头之恨，谁知自己老板心急直接‘出卖’自己。秋寒赶紧拦住将要爆发的季老板，好说歹说，才把事情解释清楚，季老板才消了气，不过这下暮枫反而不舒服了，这季老板为何拿秋寒这么要紧，简直就是母鸡护小鸡一样，有点过分了。看着秋寒赶紧像季老板示好，又偎在季老板身边有说有笑，暮枫有些吃味了。
也不怪暮枫有些吃味，季老板单名一个丹字，年过三十五，原本也是小倌出身，若是没有意外，只怕过了二十五就会被踢出怜香苑，孤独终老，他们这种人不会有后代的。不过前老板不知怎么突然决定退隐，将怜香苑交给了当时正是花魁的季丹，那时季丹才刚刚十八。别看季丹年纪小，经商头脑却不小，原本生意平平的怜香苑在季丹的经营下已经成为花街数一数二的名苑。季丹捡到秋寒的时候才二十二，秋寒八岁。季丹看到秋寒第一眼就再也移不开目光了。
那是个冬夜，已经过了丑时，怜香苑也闭门休息了，季丹因为今天苑里发生了打架事件正在清点打碎的桌椅瓷器，正当清算眼前这碎了一地的青瓷花瓶时，隐隐约约听到了有人扣门的声音。季丹怕是自己听错驻下手中的活仔细听，似乎有什么东西叮叮当地响，然后又是几下敲门声，果然有人在敲门。
“谁啊？这么晚了，我们关门了。”季丹扔下扫帚走到门口，迟疑是否开门。等了一会，又是敲门声，只是似乎外面的人无力，只敲了一下就没了声音，那叮叮当当的声音也戛然而止。季丹蹙眉，满怀心思地开了门。
门刚打开一道空隙，一个瘦小的身影就扑通倒了进来，身上一阵叮当响。
“啊！”季丹着实下了一跳，等回过神发觉倒在门口的是个孩子，身上穿着不同于清煜怪异的服装，衣服边缘都是奇怪的金属，那些叮叮当当的声音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季丹蹲下来，扶起那孩子，发觉这孩子俊俏得不像话，但此刻嘴唇冻得发紫，脸上却是通红。
“孩，孩子？你醒醒。”季丹晃了晃昏迷不醒的男孩。男孩没了知觉，任凭季丹怎么叫也没反应，季丹这时才发现，这隆冬寒日，这孩子就穿了这么一件奇怪的单薄衣服，那些奇怪的金属更是凉得可怕，衣服上更是绣着季丹从未见过的图案，诡异而神秘。季丹抚了抚男孩缭乱过长的刘海儿，发觉男孩眼角和额头都绘着图案，只是被雪水融化，已经看不清了。季丹对这个来历不明的孩子除了怜惜，还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季丹舍不得不管这个孩子，最终季丹留下了这个孩子。
男孩昏迷三天才醒了过来，然而醒了以后除了告诉季丹自己叫秋寒，再也不言一语。季丹让他吃他就吃，让他喝他就喝，乖巧得让人觉得恐怖，这让季丹头疼得很。秋寒躺在床上休息了五日可以下地了，不过季丹哪里有合适秋寒身材的衣服，他让人把秋寒那件奇怪的衣服清洗干净，又给他找了一些里衣，先凑合穿着，过几日找人给他量身做几件。然而，事情就是这个时候变了，秋寒见到那件衣服就像疯了一样的吼叫，打翻了季丹送来的食物，踢翻了桌椅，上前撕扯着那件衣服，然而那件衣服也很是奇怪，怎么也撕不坏，倒是那些金属在秋寒的撕扯中划伤了秋寒的胳膊。季丹见其不妙，赶紧拉住秋寒，让下人赶紧把那件衣服拿下去。秋寒紧紧抱着季丹，大哭：
“不，不要把我送回去！让我干什么都行！不要把我送回去！！不要！”这是秋寒几日来开口说的最长的一句话。
季丹搂着这个不停颤抖着哭泣的孩子，本是天生凉薄的戏子动了恻隐之心。
“留在我这里，就要堕落红尘。”
“哪里都好，不要送我回去，不要！！！”
“……”不知怎么，季丹那句‘要以身侍人’却说不住口。他怕这孩子会彻底崩溃，却不知，那时的秋寒早已崩溃。
“记得，以后叫我爹。”季丹脱口而出，愣了秋寒，愣了自己。他想保护秋寒，秋寒的模样若是在这里生活下去，糟蹋是迟早的，他要秋寒做他的儿子，保护他。
“爹？”秋寒泪眼汪汪，带着啜泣的声音看着季丹。
“对，爹，想留下来就这么叫我。”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退出网页小说畅读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