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瑛林死了。
他是自杀的，成舒早上进来查看人是否带着盘缠离开的时候，瑛林早就没了呼吸，留下的只有一封信。
暮江醒来没多久，成舒就把这个事情告诉了暮江。暮江抬头瞪着成舒许久，然后低下头不言不语，眉目间在颤抖。成舒看着王爷的不对劲，从衣襟掏出了信。
“王爷，这是公子留给您的信。”
暮江看着成舒手中的信，迟迟不敢接过来，直到成舒又递给自己一次，暮江才颤抖地接过信，打开：
暮江
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就是遇到了你，但是最后悔的事也是遇到了你。我对你付出了我所有的感情，你却让我去接纳秋霜，等我接纳了秋霜，你的心却在秋寒那里。你因为他让我离开，可暮江，我只有你了，以前的瑛林，离开了暮江依然是戏院的花旦，但是现在的我，离开你，我活不下去了。暮江，不论你是否还爱我，我只求来世，你允诺我一份完整的感情。今世，我怕是等不到了。
瑛林绝笔
暮江的手不停地颤抖，信纸几乎要被他捏成一团。成舒看在眼里，心里确实心颤了一下，昨天两人的绝别，今日的阴阳两隔，他看着王爷那痛苦的样子，本不应该多嘴的自己还是开了口。
“王爷……请，节哀……”
“瑛林，你成功了，你让我这辈子对你只有愧疚……”暮江将信收起来，放进信封，深呼一口气，抬头看着成舒，“成舒，好好安葬他，他的灵位放进暮家的祠堂，这是我唯一能对他做的了。”
“王爷，既然舍不得公子，为何还要……”
“成舒，让我自己静一静。你去吧。”暮江扶着额头，不想再多说。
“是，王爷。”成舒见状，便退步离开了。
秋霜是第二个知道瑛林死去的主人，手中的茶杯都拿不住摔在地上，一把抓住成舒的双臂不敢相信这个事实。成舒苦着脸点点头，告诉秋霜王爷因为这个事情心情低落，一天水米未尽了，希望秋霜去劝劝王爷。
秋霜有些犹豫。成舒并不知道之前秋霜和暮江发生的误会，之后秋寒出事，两人只顾着秋寒，哪里还在意这些。现在这种状况，秋霜想起两人在一起的场面，不知自己去还是不去，去了又有何用。经不住成舒再而三的请求，秋霜还是硬着头皮去了。
暮府书房。
“暮江，我是秋霜，能进来吗？”秋霜敲敲门问道。
里屋很是安静，半响才听到暮江有些喑哑的“嗯”声。秋霜推门而入，屋里只点了一根蜡烛，很是昏暗，暮江坐在书桌前看着那封书信发呆。
“暮江，成舒说你一天没吃饭了，水也不喝，这样下去，你身体会受不了。”秋霜看着暮江这颓废的样子，很是心疼，想伸手碰碰他，却又把手停在半空中，因为暮江突然抬头看着他。
“霜，我这个王爷当得是不是很失败，爱人保不住，孩子也差点保不住。”暮江眉目间些许忧伤，眼睛看着秋霜，但秋霜隐约觉得他在看的是瑛林。
“暮江，我知道你很难过，可是活着的人还是要好好活下去，否则，瑛林地下有知，也会心疼你的。”
“他怎么会心疼我，他简直要折磨死我。”暮江一手扶住额头，烛光晃动，看不清他的表情。
"暮江，你这个样子会让我……哥哥心疼的，怜取眼前人吧，你还有我……哥哥……”秋霜知道自己在暮江心里恐怕只剩下一份内疚，真正的爱人只怕只有秋寒了。
“霜，你，也不要我了？”暮江抬起头，一手拉住秋霜的胳膊，不舍得看着他。
“我，我怎么有，资格要不要你呢。你，你已经有了哥哥了。”秋霜低下头去，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想流下来让暮江觉得自己软弱得丢人。
“你，还在误会我和秋寒吗？”暮江看着他。
“没，没有……”秋霜的眼泪还是没止住，秋霜赶紧擦去眼泪，不想让暮江看到，“暮，暮江你喜欢谁都，没关系，我，我只要看到你，我就满足了。”
“霜，你误会了。这件事是秋寒让我瞒你的，他是为了给你治病才答应替我生孩子的。”暮江把秋霜拉到眼前，抬手给秋霜抹去那滚烫的泪珠。
“给我治病？”秋霜模糊着双眼，看着暮江，记忆也有些模糊，印象中自己病重，突然秋寒就告诉自己暮江原谅自己了，自己当时也很疑惑，但是时候暮江对他真的很好，他就没再去想。
“嗯，其实一开始秋寒并没有告诉我你当年是被人陷害的，他觉得我伤你太深，不想再让你回到我身边。当时我娘逼迫我必须留下后代，秋寒的体质可以怀孕，他说愿意为我生个孩子，前提是为你治病，我为了孩子答应了他。直到后来，我才知道你当年是被陷害的，所以赶紧把你接到西院。秋寒怕你知道他怀孕的事会误会他，所以才不告诉你，可谁知你那天突然出现，所以才……”
“哥哥为了我才……？”秋霜不敢置信的看着暮江，眼泪像断线的珠子，根本停不下来，“他，他为何不说呢，我怎么会误会我哥哥呢。"
“霜，其实一开始我对秋寒根本不好，可以说坏到极致，我甚至……强暴了他……”暮江看着秋霜那惊慌的眼神，心虚了一下，接着说道，“就是这样，他依然瞒着你，我想，他是真的太爱护你了。即使他自己受罪也要让你不受伤害。”
“哥哥他……”一切昭然在目，秋霜反而心里更不是滋味。他的小小误会造成了如此的局面，若不是他误会哥哥，怎么会让他摔倒让瑛林迫使他早产，人事不省。若不是他，瑛林也不会有机会做出这种事，最后两人反目他选择自杀。秋霜想到这里，手不住地颤抖，脸色也灰白地难看。
“霜，我只剩你了。别再离开我。”暮江抱着秋霜，把头埋在秋霜的胸前，不肯离开。
“暮江……你不会，怪我吗？”秋霜回应地抱着暮江，轻轻扶着暮江的身子。
“怪你？为何？”
“是我误会了哥哥，所以才……甚至瑛林也因此……”
“霜，瑛林的事不怪你。是我的错，连你都能误会秋寒，瑛林怎么可能不对秋寒有怨恨，只是我愚钝，没有发觉，才会成了这样。”
“可……”秋霜的性格让他总是觉得事情在于自己。
“霜，你是想离开我才总是找理由怪自己有错吗？”暮江抬起头，看着秋霜那胆怯的样子，站了起来，把秋霜深深地揽在怀里，“霜，求你，别离开我。”
“……”秋霜趴在暮江的肩窝，看不到暮江的表情，但是他听到暮江的话，瞪大了眼睛愣愣的看着前方。暮江竟然求他不要离开自己，这是秋霜做梦都没有想到的，他觉得这辈子能看着暮江过已经满足了，而这个人，现在求自己留在他身边，秋霜犹豫了，他是不是真的真正拥有暮江了。
“霜，好吗？”暮江迟迟没有听到回应，不自觉更加抱紧了秋霜。
“好。”过了许久，秋霜缓缓了说了一个字，手也抱得暮江更紧了。如果这是黄粱一梦，他秋霜愿意做一辈子，再也不要醒过来。
“霜，谢谢你再次接受我。”暮江缓缓离开秋霜，看着他，此刻的秋霜早泪如雨下，眼睛肿的厉害。暮江捧起秋霜的脸，亲吻着秋霜的眼角，吻掉那滚烫的泪珠，一路向下，亲吻在秋霜的双唇上，没有欲望，只是亲吻，亲吻这个总是默默守候自己的人。秋霜安静的接受这个吻，眼角的泪更加放肆，两年来所有的隐忍与委屈都在此刻爆发，他开始回应暮江的吻，双手紧紧怀抱着暮江，生怕下一刻他会推开自己。暮江睁开眼睛，看着秋霜微微皱起的眉头，表情忧伤的脸庞，他不再用手捧着他的脸，而且环腰抱着他，狠狠的亲吻他，似要把他放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已经辜负了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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