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长宁，我的儿……不必如此
回到楼观宗门时，天色已晚，他去见了义父——
蒋雪倾满面红光，兴奋地替他憧憬往后人生：
“长宁，给各大门派的战书都已送到，我们从昆仑开始，逐个击破——不出半年，这天下就是你的了，你会成为人鬼两界的共主，被三界敬仰，百年之后，你还会羽化登仙，长生不老，享受万世香火……”
陈亦铎看着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以及乌青的脸庞，忽然觉得一切都虚无缥缈。
不论是守着一具冰冷尸体的父亲，还是抱着一腔宏图之志的义父，他们走到生命尽头时，都是一样的疯狂、盲目、和不甘……
最后，他温和地打断他的美梦：“义父，时间不早了，歇息吧。”
“长宁，我不睡，咱父子俩促膝夜谈吧！”
他摇摇头，用怜悯的目光注视着这个男人——曾经他就是自己的天和地，是世上最坚实的靠山，是心中最笃定的归宿……
这份稳定的联系，远比自己的亲生父亲牢固，可是现在，玉山倾倒，碎成一片狼藉！
蒋雪倾烦闷地挠挠头，似乎不明白为何一腔热情换来如此冷冽，最后，他恍然大悟一般道：“长宁，你不要难过，义父给你找个一样的来，比洛青更聪明，更俊俏……义父明天就开始找……”
他沉默不语，任凭对方保证了好一通——说了他也不明白，有些人，是无法替代的！
三更时分他才回到寝室，灯火通明中，他跪在床前，用手指勾勒出一个虚无的人形……
洛青最后说：“你早些回来，我等你！”——眼神那么笃定。
那惊心动魄的最后一吻，唇齿间血液相融……
还有无数个抵死纠缠的夜晚——他以为自己一无所有，像溺水的人抓着救命稻草，在温软的皮肤上掐出指痕，留下血印……
而那个人，最后总会抱住他，紧紧抱着，轻轻拍打他的脸颊，柔声安抚：“好了，好了，睡吧！”
回忆越真实，痛苦越强烈。
到最后，简直是无法承受——他捂住胸口，发出嘶哑的***……
忽然耳朵上一凉——被两只手指温柔的揉搓，恍惚间他抬起头，呼吸一滞……
眼前人面色苍白，双目含笑——还穿着那身松松垮垮的白色长衫，腰带歪斜，胸前布满褶皱……
陈亦铎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那人俯下身，用一双冰冷的手抚摸着他的脸，“怎么哭了，想我吗？”
——当然想，怎么会不想！
但更多的，是一腔怒火——他暗暗催动灵力，悄无声息地推向对方胸口。
砰地一声，灵力爆裂，那人向后一闪，口吐鲜血，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窟窿，感慨道：“真狠呐！”
一闪眼间，鬼王变回自己的模样，微笑着问：“你怎么认出来的？”
“看一眼就知道！”
好像是被这句话勾起了兴趣，鬼王踱到他跟前，定定看着他，说：“我就是他，他就是我——他喜欢的，我也喜欢！”
陈亦铎往后退了一步，表情冷然。
“想见他吗？”
没有回答。
鬼王一挥广袖，地上出现一个人，手脚锁着黑色铁链，面色苍白，眼中血泪纵横……
陈亦铎嗤笑一声：“这不是他！”
幻像消失了，鬼王说：“果真一眼就能看出来？”
“你根本不知道他在何处！”
“他就在此处，我就是他，他就是我！”
陈亦铎冷哼一声，不言语了。
枭神鬼王却耐心奇好：“想不想他回来，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
他低下头，避过对方的目光，却逃不过谆谆善诱的声音：“把鬼王印交给我，我就能让他重生！”
“不——”陈亦铎摇摇头：“鬼王大人，天色不早，在下要休息了。”
“睡得着吗？”
“睡得着！”
说完，他脱下外袍，上床拉开被子睡了。
枭神鬼王站了很久，才柔声道：“好了，睡吧！”
这句话引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他张开眼，发现鬼王已经走了，只留下满屋熟悉的味道。
三天后，他跟义父辞别，说要处理吐蕃分部的杂事。
蒋雪倾还沉浸在疯狂的臆想中，对他特别关切：“长宁，早去早回，一定要早回！”
他点头答应，心里却没打算回来。
御剑飞行一天一夜，到玉珠峰已近四更。
他使了个隐身术，径直来到青莲小筑——
莫思璇还没睡，正坐在桌前沉思——陈亦铎持剑在手，轻手轻脚的靠近——
其实以他现在的修为，完全可以与其正面交锋，但他怕自己忍不住，失手杀人——
剑锋抵上脊背，正对心脏的位置，莫思璇的身体一僵，语调毫无波澜；“什么人？”
陈亦铎扫了一眼桌上，收剑现形。
莫思璇转头看，凤眸倒竖：“原来是你，你来作甚？”
他嘿嘿笑了两声：“我来借一样东西！”
“不借——”
“你还没问我借什么！”
“什么都不借——你给我滚！”
看着对方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他忽觉好笑：“莫思璇，我要借引魂灯——就是青莲长老给洛青招魂的那一盏。”
莫思璇银牙咬碎：“你不配……”
他叹了口气，朗声道：“我很后悔，所以竭尽全力去弥补——你呢，你不后悔？”
“陈亦铎，既然你下了战书，那就战场上见，其他时间，我不想看到你！”
他径直坐在莫思璇身边，指着桌上东西，问：“你知道这是什么？”
莫思璇双手一拢，把东西收在袖间，没答话，也没赶他走。
“——盾鼓和额……真品你也见过，两鼓相撞，地动山摇，如千军万马整装疾行——世人称之为：‘盾军鼓’！”
凤眸颤了颤，痛苦的表情在莫思璇脸上一闪而逝。
陈亦铎继续说：“没想到吧——如果你没有在鬼市胡闹，惹恼了七杀鬼王，马腾就不会祭出盾军鼓，第一道鬼王印也不会解开，之后的一切都不会发生……哥哥、青莲长老、还有薛孟染，现在都还活着！”
莫思璇脸色苍白，声音颤抖着：“陈亦铎，滚——”
“怎么，害怕了？不肯承认自己犯了错？”
“莫思璇，他早就死了，在酆都城门口，他敲响盾军鼓的时候——背你回来的那个不是他，只是鬼王枭神的魂器——”
许久的沉默，只听见莫思璇咻咻的呼吸，最后，凤眸猩红，嘴角抽动：“我可以给你引魂灯，但有个条件……”
“什么？”
“杀了蒋雪倾！”
陈亦铎定定看着他，悠悠开口：“蒋雪倾已经油尽灯枯，三个月内，必死无疑！”
莫思璇站起来，退后一步，脸上现出诡异的笑：“不是为我，是为了洛青——误杀薛孟染的那种痛楚，你也该尝尝。”
虽然极力克制，他还是觳觫了一下：“莫思璇，如你所愿——我欠他的，会一件一件偿还！那你呢，你犯下的错，该怎样来偿？”
莫思璇怔住了，脸上一片迷茫，良久之后，他皱起眉头，轻声道：“该怎样就怎样！”
好敷衍的一句话，却被他说的郑重其事——真虚伪！
陈亦铎起身出门，脚步沉重，在门口处，莫思璇叫住了他：“陈亦铎，他的尸身葬在山下的房子前，已经十天了……”
已经腐烂了——他没说出后半句。
陈亦铎停顿片刻，他想告诉莫思璇那只是一座空坟，那人的尸身已经挫骨扬灰……想了想，又实在没心情。
他艰难地迈步，逃也似地离开青莲小筑——这里的气息太熟悉，裹挟着排山倒海般的记忆，压得他喘不过气……
御剑飞起时，他回望一眼玉珠峰，看到莫思璇形单影只，对着一株云杉发呆。
回到楼观宗门，蒋雪倾正等着他，枭神鬼王坐在大殿高台上，黑衣如墨，目光定格在眼前的酒杯上。
“义父，鬼王大人。”他如常行礼。
蒋雪倾满面春风，疯狂的眼睛有些呆滞：“长宁，事情处理完了？”
“嗯！”
鬼王黑瞳瞳的目光射过来，像钉在他心上的一把利刃。
“来，坐，咱们与鬼王大人共饮！”
他顺从地挨着蒋雪倾坐下，举起酒杯一口灌下，又斟起一杯，“义父，我敬你，感谢你照顾我这些年，一片赤诚，亲如父子。”
蒋雪倾先是诧异，继而狂喜，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陈亦铎陪着喝了，又倒满第二杯：“义父，这第二杯，感谢你赠我内丹，再造之恩，永世难忘！”
蒋雪倾依旧喝了，咳嗽了好久才缓缓平复：“长宁，不必如此，若不是义父，你也不会被剥去内丹——这一条，算是义父偿还你的！”
“义父，这第三杯——”他顿了顿，捧着酒杯站起来，一跪到底，长叩不起。
“长宁——快起来！”
蒋雪倾哆哆嗦嗦地站起来，上来扶他……
弯刀出鞘，噗地扎进毫无防备的胸膛，蒋雪倾愣了，不可思议地看着没入身体的刀刃，又看向自己的义子......
“这第三杯酒，送你上路……”
陈亦铎的手颤抖起来，在失去控制以前，他一狠心，拔出了刀子。
温热的血喷了他一脸，他还跪着，等待义父最后的愤怒——
然而，什么都没有，蒋雪倾只是痛苦地皱起眉头，身体晃了晃——血淋淋的手抚上他的脸颊，力道很轻。
“长宁——我的儿……不须如此，义父……只是放心不下你……义父，本就活不了多久……”
他鼻子一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喃喃道：“对不起——”
可是蒋雪倾没听到，他脖子歪倒，已经咽了气。第七十三章 挑战昆仑
揭开棺盖时，陈亦铎的手抖了抖，莫思璇凑过来，默默看着棺中人，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
“陈亦铎，你果真杀了你义父！”
他专门用了“义父”这个称谓，还真是恶毒！
不过陈亦铎只是微微一笑，“莫思璇，你不也杀了你师兄？”
莫思璇转过脸，定定看着他，凤眸猩红，说不上是愤怒还是愧疚……
青莲小筑外风雪交加——他扛着棺材飞了很久，全身湿透，视线和感官都模糊不清，唯有当年雪夜杀狼的记忆清晰明透，特别是浴血奋战时，背后传来的温暖与宁静！
他就是循着这温暖来的——除了这个，一切都置之度外！
“莫思璇，把引魂灯给我吧……”
也许是他的声音太忧伤，莫思璇觳觫了一下，终于收敛神色，从怀中掏出那盏琉璃灯。
指尖触到灯壁时，他仿佛又捕捉到一丝温暖，热度虽不及当年的十之一二，但也足以令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了！
他发自肺腑道：“多谢！”
莫思璇别过脸，没吭声。
他扛起棺材出了门，仍旧按原路返回——
引魂灯在手，心里踏实了些，陈亦铎分出精力来安排了蒋雪倾的葬礼，接手宗门事物，去各个分部安抚人心……
……
他从饕餮盛宴中归来，感到内元饱满，精力充沛——荒地边缘有一座地穴，是他的新巢穴。
周边妖风飒飒，鬼气森森，数百孤魂自发聚集在此，蛰伏在他的洞府周围寻求庇护。
先开始他会驱赶——因为他喜静，这些灵力衰微的小鬼小妖总会招来觅食的大妖，害得他平白无故多打几架……
然而赶了几次也赶不走，孤魂们呜咽哀求，盘桓不去，他也就无奈接纳了，甚至莫名其妙地帮助他们驱逐大妖，于是越聚越多，终于形成一片领地。
他钻进地洞，放出白蛟盘踞洞口，无所事事地发着呆。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地进入一片幻境——自己坐在金色床帐下，怀着莫名兴奋……
吱呀——一声，他等待的人推门进来，带进一团风雪湿气。
对方看都不看他一眼，垂头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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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却目不转睛，贪婪的扫过对方的剑眉、星目、鼻梁、嘴唇……最后，停在眼角的红痣上……
那人抬起头，一双眸子蓝光闪烁，蹙眉颔首，似是非常痛苦，又倔强地把痛苦压抑……
这美不自胜的情态触动了他，令他胸腔一震。
他听见自己说：“陈亦铎，四道鬼王印，我为你做四件事——每做完一件，你给我一道鬼王印！”
陈亦铎突兀地笑了，笑声那么凄惨，简直要了他的命！
“鬼王大人，能让洛青回来吗？”
“洛青”这个名字好熟悉，他的世界从来不用称谓，只记得“师父”两个字，现在，他记住了“洛青”和“陈亦铎”！
“他就在你面前——他就是我，我就是他！”
“咍——”陈亦铎轻轻叹气，脸上挂着堪称凄美的笑容。
“那就先做这件事吧！”
一沓信件被白皙的手递过来，他伸手接住，不由自主碰了碰那两根修长的手指……对方像被针扎一样缩了回去。
那人脸上浮起两团红晕，有些不耐烦地皱起眉头：“下过战书的仙门正派都回帖了——从昆仑开始，逐个击败，逼他们承认楼观宗门的地位！”
“要杀多少人，灭几个门派？”
陈亦铎摇头：“不！不杀人，不灭门——光明正大的比，点到即止，要让他们输的心服口服！”
“你要我做什么？”
“我要你变作我的模样，去完成这件事！”
他抬头迎上对方的目光，郑重承诺：“好！”
那双深潭一般的眸子终于闪过一丝涟漪，如同清晨雾霭散去，留在新芽上的两只露珠……
他下意识地伸手，想把那清澈莹亮的两滴玉露摘下来，吞进肚子……
可惜，烛火摇曳，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眼前的一切——
他仍旧坐在自己的洞府里，周遭是黄土、荆棘，耳中是龙吟、鬼嚎。
有记忆以来，他第一次觉得，这个地方好荒凉……
第一个挑战对象是昆仑——陈亦铎混在普通修士中间，在结丹顶观战。
除了他们楼观宗门，还有二十多个仙门正派前来，大家都默默关注这场较量——想看看千年不倒的昆仑仙山怎样碾压陈亦铎这个狂徒！
可是，鬼王枭神一出面，人们看热闹的心情都被毁了——即便用了陈亦铎的脸，大家也被那冷厉肃杀之气惊得目瞪口呆。
“这还是姓陈那小子吗，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
“他的内丹被剥了，不知要使用什么邪术？”
“哼，可惜了蒋雪倾的好本事，当初被追得像丧家之犬，好不容易把楼观宗门的招牌挂起来，又被这小子抢了去！”
“道友，你这话说的不对，什么叫‘好不容易’？蒋贼当初作恶多端……”
陈亦铎呼吸一滞，恶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对方是个昆仑弟子，委实令人不爽。
“……这等十恶不赦的狗贼，应该把他的坟掘了，碎尸万段……”
本来想忍一忍过去了，不料对方越说越激愤，陈亦铎拔出匕首笼在袖中，辗转几步来到那人身后，照着他的屁股狠狠捅了进去。
“你……”
未等回头，他一把扣住那人脉门，匕首在肉里轻微转动……
“仙君……仙君饶命——”那人低声求饶，疼的汗如雨下。
原来是个软柿子！
他抽出匕首，在对方雪白的长衫上蹭了蹭。
周围人都没注意到这一幕，还在叽叽喳喳讨论着，台上金戈声骤起，第一个出来迎战的是莫思璇。
陈亦铎施了个定身术，把那多嘴的昆仑弟子定在原地，款步离去，找了个清净地方——
十几招后，莫思璇的重剑就被牢牢压住——鬼王无心与他比试，倒是对他的生魂起了兴趣，贪婪的表情在脸上一闪而过。
莫思璇无力招架，使了两三次绝地反杀后，重剑脱手，口吐鲜血，败下阵去。
其他八位昆仑长老脸上无光，正待商议，瑶光长老不由分说冲上台去，铁鞭甩出，如银蛇一般直取对方咽喉。
鬼王纹丝未动，身前结起一道金色灵墙，鞭子一触，立马软塌塌落地。
瑶光长老吃惊不小，骂道：“孽障，你使的什么邪术？”
“孽障”这个词鬼王可不受用，他嘴唇一抿，金色灵墙猛燃倾倒，直将瑶光长老扑到在地，手脚被束，毫无反抗之力。
台下议论纷纷：“这瑶光长老也忒不济了，莫长老好歹还接了几十招，她连一招都接不住！”
“活该，谁教她强出头——仗着自己是昆仑玉nv峰峰主，趾高气昂的，就该杀杀她的锐气。”
几个弟子抬下瑶光长老，昆仑其他长老都绷不住了，交头接耳议论一通，最后，清潭长老和西鹿长老站了出来。
西鹿长老道：“陈宗主，我们这边轮番上阵，而楼观宗门只有你一人迎战，恐怕有失公允——既然你挑战的是我们昆仑墟，那么不如这样：莫长老受了内伤，余下我们八人合力，与你拼灵力，一战定胜负。”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本来昆仑派的车轮战就已经有失公允了，现在竟然要以八敌一，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委实令人不齿。
几个女修看不下去了，“又是车轮战又是以八敌一，欺人太甚！”
“可不敢说，小心瑶光长老拿铁鞭抽烂你的嘴。”
“怎么说也是千年仙山，万宗之首，以八敌一，对付一个晚辈——也好意思说出口。”
“你们别吵吵，听不见陈亦铎说啥了！”
众人安静下来，都巴巴等着陈亦铎的说法。
鬼王面不改色，嘴唇轻碰，吐出一个字：“好！”
此时瑶光长老已经回到台前，一听这话，顿时炸毛，被西鹿长老一把扯住，拉到旁边小声安抚。
鬼王回到台下，慢慢品茶。
众女修暗暗惊叹陈亦铎天人之姿，气度过人，花痴得不要不要。
喝完一盏茶，瑶光长老终于被劝服了，对战双方上台，昆仑派把清潭长老推到首位，其余人等在他身后八字排开，搭手在前人肩膀上，传输灵力。
互道一声“承让”后，金光涌动，台上的空气氤氲起来，九位长老内元大敞，灵力暴开，光芒闪耀堪与日月争辉。
鬼王淡淡一笑，眼睛微眯，像一只慵懒的猫，他漫不经心地抬起手，对上清潭长老的手掌，灵力在两人掌心处爆发，闪起一道耀眼白光。
观战众人纷纷侧目躲避……这时才看出来，西鹿长老的要求其实不算过分，即便以八敌一，双方也将将打成个平手。
“陈亦铎是练了什么法术，竟这样厉害！”
“听说蒋雪倾临死前把内丹给他了——不过这蒋雪倾也委实是个高人！”
“唉呀不妙！”
昆仑派八位长老逐渐落了下风，鬼王的灵力一收一涨间，他们都在勉力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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