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过去,众人们看尽了歌舞,肚子里再也装不下什么珍馐,持续了好多时的焰火在空中也失去了所以痕迹。
此时不少朝臣都喝得醉醺醺的,相互间指手画脚不顾仪态,陛下见时辰不早这才宣布国宴结束。
众人们三三两两的被仆从扶起起身告退,唯独宴心还坐在席上动也不动。
“小姐,我们还不走吗?”
路芒带着疑惑,弯下腰来准备扶她。
宴心搭上她手的同时,小声关照道:“你去跟着这个费大人,看看离席之后他要去哪里,又和什么没人结交,顺便观察一下他家里的情况。”
关于柳絮絮的事,宴心方才一直在心中反复思量,还是决心要一探究竟。
“那您呢?”路芒领命,但是现在已经是半夜,她放心不下宴心自己回去。
宴心知道她的担忧,毕竟今日是国宴,没有人会大胆倒在这会儿掀起什么是非来,况且柳亦辰马上也就当值回去了,路上也必定不会有什么事。
“一会儿我还有点事,哥哥会在宫门口等我的,我们晚点驿馆见。”
“我这就去。”路芒扶着宴心一路走到殿外,先是搜索了人群中费大人的影子,之后锁定了目标后才与宴心告退。
见路芒离去,宴心立在殿前影单影只,秦玄琅便找到了机会上前与她攀谈。
“不如我送柳小姐回去?”
众目睽睽之下秦玄琅表现的倒还算得体,举止间也到位。
宴心摇了摇头,笑道:“不劳烦二皇子了,兄长会在宫门口等我。”
“那也顺路。”
秦玄琅不在意,执意要送她到宫门口,此时宫道两边的宫灯已经尽数点燃,因为今天日子特别,宫人门特意穿上了喜庆的颜色。
正好宴心也有事要请教他,便没有拒绝,只是笑问:“您也不怕落人口舌?”
“朝臣们都知道我和柳小姐在澜州那是一见如故,若是现在刻意疏远,那不是欲盖弥彰么?”
他倒是坦荡,想的也足够周到,宴心自然也就欣然接受了。
错开了不少宫人的目光之后,宴心才缓缓开口:“今日的局面我真是没有想到,不知道二皇子是如何说服那位嬷嬷的?”
那位曾嬷嬷怎么看都是太后的亲信,不到一定时候必然是不会轻易打脸太后的,而且她都已经这个年岁了,没有理由要站在秦玄琅这一边。
秦玄琅不以为意,好像在宫中收买一个人是这世间最容易的事了。
“当年父皇在太后离去不久要送这些宫人出宫安顿,可是曾嬷嬷却要了别的恩赐,我派人调查才知她有一个侄子在皇宫里做侍卫,可惜一直不得志。”
宴心顺势猜到:“然后您就给了她侄子一个高升的机会?”
秦玄琅不置可否,纠正道:“我只是给了她一个说出当年事情真相的机会。”
宴心沉默,不知道如何作答,只是继续顺着宫道往外走,看来这个男人的心机是一早就养成的。
在席间人人都喝了几杯,这会儿有风从他们两肩之间划过,宴心因为之前饮了热酒,也未觉得寒冷。
今天的种种,其实不只是宴心心中有疑问,秦玄琅也同样存疑在心,他继而又道。
“宫里这些人,在意的不外乎是钱财名利罢了,操纵起来也算容易。其实我更想知道,心儿是怎么说服那些羌族使节的,为何他们会愿意配合我们呢?”
之前在让罗云溪做这件事之前,她就已经猜到了秦玄琅必有此问,而现在她不过是把准备好的消息转述给他听而已。
“世人都知道羌族偏僻落寞,成为了周边部落打压的对象,其实若他们在国宴上表现好了又能怎么样呢,不过是一些单一的赏赐,可若是让陛下觉得对他们有所亏欠,可就不一样。”
“所以他们答应了你,决心搏一搏,反正就算真的失败了,天榆也绝对不会因为和羌族这个小小部落计较而丢了大国风度。”
他也跟着往下猜测,两人一问一答也算是默契非凡。
宴心低下了头,表现得十分自责,“只可惜皇后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获罪。”
“不碍事,其实我也没有指望这件事能够撼动皇后的根基,这不过是一个开始,以后我们有的是机会,再说这件事已经交给大理寺查办了,既然做了手脚也不妨碍多做一些。”
他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如果皇后真的这么容易被扳倒,那么也不至于他到现在也没有代替太子的位置了,但宴心今天还有一件反常的事情,让他多问了一句。
“我不明白的是,心儿为什么要在大殿之上如此坚持不懈的要和阿善部开战?”
宴心很快调整了自己的状态,娇俏的让他自己猜一猜,“二皇子觉得我是因为气不过他们对我出手而泄愤么?”
“不会,我了解心儿不是这样鲁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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