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3 章
沈臻婳带着数十名墨者到了县北门口。
北门口, 二十几匹高头大马被圈在一起, 它们身后没有马车，也没有攻守战车, 隰羽一头雾水的朝沈臻婳看去。
沈臻婳：“每一个都安上了吗？”
令狐拓：“安上了。”
沈臻婳点了点头, 领着身后的数十名黑衣劲装男人走向马圈。
隰羽：“贵人小心。”
他这声刚起，便见所有人如潮水般从他身边涌过，紧跟着动作利落的跃上了马。
沈臻婳试了试马鞍和脚蹬，脚感不错，给了身后的凤三一个“夸赞”的眼神, 凤三立刻叉手向她还了一礼。
下了青山, 他的规矩倒是越来越多起来。
沈臻婳冲他翻了个白眼后, 转向了立在原地，看傻了眼的隰羽：“如何？”
隰羽看了看马上的沈臻婳, 又看了看她身后, 那群跟她一样傲娇的男人们，他臊红了脸：“……没……没……没马了。”
所有人哄笑起来。
沈臻婳笑着挥了下手：“行了，走了。”
快马加鞭, 就这么在他的面前绝尘而去。
隰羽愣愣的看着渐行渐远的身影, 缓了好久好久才缓过神来。
……
濮邑南门城下，胶着在一起的守军与赤戎们突然感到脚下一阵剧烈的震动，紧接着便见远处黑云滚滚, 仿佛有什么巨大的、可怖之物向他们袭来。
所有人不约而同停了手。
很快，那图黑雾之中透出了稍许的人影，很高大, 不似寻常人物，像是来自地狱的魔鬼。
就在这样一片诡异安静的气氛里，沈臻婳带着数十名墨者杀到了濮邑城下。
快马，特地为赤戎准备的长杆镰刀很快派上了用场。
无人见识过马上载人杀人的方法，完全靠两条腿的赤戎有如碰上了坦克炮，收缴他们犹如收缴田里的禾稻，一镰刀下去轻松又效果颇丰。
只是濮邑的守兵被他们吓得屁滚尿流，之后他们怎么解释他们的身份，他们都拒不开门。
玩火玩大了。
沈臻婳对着紧闭的城门耸了耸肩，好在濮邑城门修的不高，她一跃就跳了上去。
城墙上的守兵吓得目眦尽裂，沈臻婳好怕他眼珠就此滚了出来：“让赵厝、齐偃、锕鋩来见我。”
守兵：“名……名……名名讳……”
沈臻婳嘴角一哂：“齐孟氏，季华是也。”
……
赵厝、齐偃、锕鋩正在北城城墙上看他家主公与肖岩叫阵，不曾想齐孟氏带了数十人门人轻松将赤戎灭于南门城下，还让他们速速去南门迎接。
赵厝、齐偃、锕鋩三人对望了望，不敢耽搁，忙屁颠颠的赶了过去。
沈臻婳在南门门口让濮邑守兵给她支了张塌，边晒太阳，边留意着天空那头的杀喊声。
赵厝、齐偃、锕鋩三人匆匆赶到，看到的便是孟家少主悠闲地晒着太阳，被让濮邑守兵环绕伺候的画面，三人嘴角抽了抽。
赵厝、齐偃、锕鋩叉手唤了声“孟家少主。”
沈臻婳视线抬了抬：“打起来了？”一开口便是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三人呆住。
好在赵厝率先明白了过来，向她叉手回道：“还未。”
沈臻婳点点头，端端从塌上起了身：“把我的人放进来。”
四门大开，骑在马上的墨者一经露脸，所有人全都看傻了眼。
这是什么状况？
所有人全部骑在马上？
沈臻婳吹了口声口哨，一匹黑马空腾飞跃闪电奔驰到她身后，她翻身而上，动作娴熟的勒停了仍在飞奔的骏马，一套动作做的行云流水，潇洒异常，看傻了濮邑南门城下的所有人。
沈臻婳调转马头，望向了身后的赵厝、齐偃、锕鋩三人：“将所有人男丁全部调至北门城楼上。”
锕鋩：“这……这是何意呀？！”
沈臻婳：“你们只管行事，无需多问。”
这一句着实霸道，赵厝、齐偃、锕鋩三人却乖乖领了令，一句质疑再也没有。
……
赵厝、齐偃、锕鋩三人的行动很快，不多时便全城的男丁召集且带上了北门城楼。
后来沈臻婳才知晓原是公子寤生在濮邑之时，便让人将全城的男丁编了号，随时准备对抗赤戎。
城下，公子寤生与肖岩恪守着周礼，各派一人互相叫骂，文辞生硬难懂，沈臻婳甚至怀疑他们身后的士兵都听不懂他们的官方骂词。
公子寤生正对着他们的方向，沈臻婳让凤三大力挥动旌旗。
公子寤生收到后，也以同样的方式给了她回复。
沈臻婳清了清嗓子，转向了身后的濮邑百姓。
一群木然的脸。
她本想说几句动员的话，就此卡在了喉间。
沈臻婳要来一把长弓，拉开长弓试了试身手后，她跳上了城头。
长天落日下，孤身独立的人影立于人世间最高之处。
城头下，对峙许久的双方终于拉开了阵势。
公子寤生仰起了头。
苍鹰盘旋而过的濮邑上空，一抹剪影正对着城下缓缓绷紧了弦。
“咻！”
亮色破空而出，在空中燃起一簇火光，眨眼间便到了郑国军队肖岩的背后。
一箭穿心，还在对公子寤生放狠话的郑国将领肖岩就这么当众跌出战车喷血而亡。
濮邑城头上众声齐喝：“郑国大子，天命归之，违者天命殛之！”
“郑国大子，天命归之，违者天命殛之！”
“郑国大子，天命归之，违者天命殛之！”
……
众口一词，连呼三遍，回声盘旋九天之上，生生震撼着视野所及的天地人草万物。
公子寤生仰头望着刺光中渐渐显露身影的女人，目光悠长而又深邃。
她就这么败退了肖岩。
让他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公子寤生笑了起来。
或许，与她相比，他才是那个需要被保护的人。
*** ***
赤戎惨败，公子寤生收复郑军的消息在极短的时间内便传遍了濮邑，丰城、羚县。
公子晋听到后，无比自嘲的笑了起来。
……
沈臻婳随公子寤生入了濮邑府衙，赵厝、齐偃、锕鋩三人再见沈臻婳后，表情很是尴尬。
沈臻婳懒得理这种从抗拒到诚服的态度转变，进入县守办公的堂室后，沈臻婳便对公子寤生道：“虽然收了肖岩的兵马，未免夜长梦多，你应尽快归郑，采取主动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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