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
公子寤生扛着她一直出了卫姬宫院一进门的院门, 才将她放在了地上。
他狠狠刮了她一眼, 拂袖往前走。
沈臻婳不声不响的跟在他身后。
他行了几步又停下来看她:“你没跟我说?”
有话也不能在这里说呀。
沈臻婳摸了摸鼻子:“那个……那个……”
公子寤生向她逼近,眼神很危险。
沈臻婳:“那个……那个……你食过饭了吗?”
沈臻婳一紧张, 张口胡说。
公子寤生愤怒转身, 那在空中掀飞的衣袖“啪”的打在了沈臻婳的脸上。
好疼!
居然使用暗器。
沈臻婳顺势捞了一块袖角在手:“你……好了些吗?”
公子寤生顿住了脚,杵在她面前的背影僵了僵。
公子寤生:“一时半刻还死不了!”
沈臻婳:“哦。”
沈臻婳松了手,低下头,恶意的踩了踩他倒映在地上的影子。
公子寤生再次愤怒的转了身:“你……”
沈臻婳抬起头,冲他笑了起来:“晋公子奉命领我进宫。”
听到她开始解释, 公子寤生脸色渐渐缓和, 只是因为端着架子, 又不能表现出太愉悦,因此神色很不自然。
隰羽不忍直视, 默默走到一边, 。
沈臻婳:“我听闻你来见卫姬,心情不悦。”
公子寤生微不可见的扯了下嘴。
沈臻婳:“所以我便花了一块金,让寺人领我来此。”
公子寤生:“为什么不出声?”
沈臻婳仰起头, 直直对上他目光, 目光不躲不避:“没有立场,没有身份。”
公子寤生神色松动:“我说过只要你……”
沈臻婳伸手打断了他的话:“公子,这是卫宫, 请一切谨言慎行。”
公子寤生目光暗了暗,明知她是不想谈,却也无法。
……
两人出了卫宫, 双方的车架都在宫门口候着。
公子寤生上车前,特地朝她看了一眼。
羊肩:“少主。”
羊肩不懂两人之间的暗潮涌动,见沈臻婳迟迟不肯上车,亲自将牛车赶到了她的面前。
隰羽远远看着,忍不住低声咒了一句,赶紧将马车策停到了沈臻婳的面前。
羊肩疑惑的朝车后望去,隰羽眼观鼻鼻观心,继续装死。
沈臻婳叹了口气,最终还是上了公子寤生的马车。
“贵人小心。”隰羽十分殷勤的扶着她上车,那日在小树林里发生的不快,似乎从来没发生过。
沈臻婳冲他点点头,伸手推开了门,公子寤生坐在软塌上,看到她进来后双眼闪过一道格外明亮的光亮。
可怜的羊肩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家少主进了别人的马车,直到隰羽赶着马车从他身边经过,他才后知后觉的驾车赶在了后面。
公子寤生:“宋公子冯废了,是你下的手?”
沈臻婳:“……”
公子寤生:“还让宋姬姜消息带回国?”
沈臻婳:“……”
公子寤生:“为了你那对异性兄妹,你倒是不怕将宋国搅得大乱。”
沈臻婳:“有点渴,有没有水喝?”
沈臻婳又想转移话题,这次公子寤生没有放过她。
公子寤生:“宋公子冯与卫州吁相交好,你废了公子冯,连续激怒公子州吁,他势必会将这笔账算在你身上。”
沈臻婳:“他怎么知晓是我所为。”
沈臻婳底气不足,音量都不由跟着低了几度。
公子寤生乜了她一眼,也不知从哪翻出的酒囊,隔空抛给了她。
沈臻婳喝了一口。
桂花酒酿。
是同他在青山上喝过的酒。
公子寤生:“卫州吁既然能走到与卫世子分庭抗礼的地步,他会是个省油的灯?”
沈臻婳:“暂未看出他高明的之处。”
公子寤生低头笑了笑:“他现在不动你,是因为他的目标是在丰城的卫世子,等他缓过神,空出手来,他是不会放过你的。”
丰城内的动向,连姜狐都探测不到,他是如何知晓的?
沈臻婳忍不住好奇,向他打探道:“你知道了什么?卫世子现在在丰城如何了?”
公子寤生招了招手,让她凑近。
沈臻婳未想太多,乖乖凑近,人一靠近,立刻被他拉进了怀里。
“小儿啊小儿。”他轻拍着她的小脸,像逗小猫一般,自以为有情趣的拍着她的脸:“她老是嘴不对心,让人看不出真心呀。”
沈臻婳:“……”
公子寤生:“担心你那与卫世子一起困守在丰城的庶兄了?”
沈臻婳甩开他的手,想要起身,依旧被他压在了膝上。
公子寤生:“跟我回郑国可好?”
沈臻婳白了一个老大的白眼。
又是这个话题。
公子寤生:“我允你正室之名,后宫除了你,不会再有她人。”
沈臻婳愣住了。
公子寤生:“郑国势必会大乱一阵,你且放心,我会将暗卫交到你手上,就算我……”
沈臻婳下意识捂住了他的嘴。
公子寤生拉下她的手,放在手心里揉揉捏捏,最终五指交/缠。
公子寤生:“不论如此,我都会保你平安。”
沈臻婳心脏漏了一拍。
公子寤生:“日后,你若在我身边厌了,烦了……”
公子寤生抬头朝她看来,目光沉沉,静了好久,才艰难的将后半句话吐出:“我放你走。”
沈臻婳:“你……”
沈臻婳人是懵的,她看着他,感觉要说些什么才行,可……大脑一片空白,她根本不知道说什么。
然而就在这时!凤三一跃而下,纵身挡在了公子寤生的马车前。
“少主!”
仅仅这一声,便让沈臻婳脸色大变,瞬间恢复了冷静。
……
“卫州吁既然能走到与卫世子分庭抗礼的地步,他会是个省油的灯吗?”
公子寤生的警告犹在耳边,沈臻婳下了车,缓步走向了沈府的大门。
沈行人领着家眷哭哭啼啼的站在门口,好似死的不是他家的嫡女,而是她的人。
跟在她身后的公子寤生从后走到她身侧,不避所有人的目光,牵住了她的手。
他没有看她。
她也没有看他,脚步紧紧一顿,继又恢复如常。
她也仅仅脚步一顿,任由他牵着手,继续往前走。
尸体停在堂厅前院,还没来记得准备棺木,只用一块白布盖着。
那对叫沈伊的姐弟跪在旁边,还有一名二十几岁的妇人被阿绿搀扶着,应该是他们的生母,令狐拓站在她们身后,见到她过来后,立即一个健步走到她面前跪了下来。
令狐拓:“少主……”
沈臻婳挥了下手,挥掉了他即将开口的一腔屁话。
影子死了,要说有多难过,暂时还没有觉察到。
她现在有的只有——愤怒!
伸手掀开白布前,沈臻婳让人将跪在影子身边的两姐弟带走。
衣服在身上。
脸上没有被打的痕迹。
正如凤三所报,影子不堪受辱,被迫投了湖。
她莫名松了口气。
她似乎不该松口气。
但她唯一在卫国的羁绊没了,承诺没了,负担也没了。
她自由了。
四周一片安静,全在等这位心心念念要娶沈氏嫡女的孟家少主与她做最后的道别。
沈臻婳重新合上白布:“葬礼大办,所有物品活化,一留分毫。”她反客为主的对身边人吩咐。
尾音未散,沈家主母立刻跳出来反对:“我沈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外人来管!”
她虽然忌惮齐孟氏身边的郑国公子,但这位前沈氏所出之女从母亲食邑上可带回来了不少好物,若是全烧了,她沈家损失得有多大?!
再者,她沈家的事确实还轮不到一个外人做主。
此时,沈氏完全忘了自己逼迫影子去公子州吁的府上,导致她不得不跳河自尽的结局。
沈臻婳没有看沈氏,而是转向了立在一旁的,脸上没几行泪的沈行人。
沈行人虽也为女儿早亡而伤心,但他更多的是责怪她不肯委身于公子州吁,还把事情闹得这么大,他无颜面对一心想求娶她的齐孟氏,却也怪他擅作主张插手他家的家事。
他的心情很复杂。
沈行人被沈臻婳看得局促,敛了敛心神后道:“我……我家大女的丧事就不容闲侄挂心了。”
公子寤生冷冷扯了下嘴角。
沈行人敏感的觉察到公子寤生的变化。
“表妹死了。”
转向他,一直不错眼看着他的孟家少主突然没头没脑向他丢出这么一句。
沈行人愣了一下,忙对“他”挤出痛苦的神色:“小女福薄,上神眷念,将她早早收了回去。”
沈臻婳笑了。
公子寤生默默走到了她的背后。
命薄?
他对影子但凡有半点父女之情,也不会明知晓她与公子州吁水火不容,她一心求娶影子,还将她送到他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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