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一物降一物
因为正月去静安寺祈愿的人比较多，陈光年和陆续约好年尾一起去。静安寺位位于H市下属的一个县级市，山叫白山，因为是丘陵地带，并不算高，静安寺在山顶，由于这几年扩建，又旁生出很多小寺庙，所以，求富贵，求平安，求子，一年四季，这边前来进香的游客倒是络绎不绝。
这天天气还算可以，陈陆两家在H市高速路口回合，计划是全程高速下到白山服务区，然后大家稍作休息，再开到北山脚下，大家徒步上山。
到了服务区，林雅和夏炎带着三个小家伙在服务区外面，陆续和陈光年去里面买水。过了很久，两个人才从里面出来，陆续旁边还多了一个美女，散着一头风情万分的头发，三个人边说着话边像这边走过来。
“林雅姐，好久不见。我刚从浙江回来，刚下服务区上个洗手间，就碰到这两位了，你说巧不巧？”徐莹笑着捏了下林雅小儿子的脸蛋。
“还真是巧了，对了，上次你给我介绍的那个瘦身膏蛮有用的，腰围总算是小了点。”林雅笑道，“但这不运动也不行，今天来爬爬山。”
“来爬山的啊，怪不得都这身装扮。”徐莹转身对陆续说，“陆总，我这车开了大半天，手也抖了。刚好我也想去白山求个姻缘，不会不欢迎我吧？”
陆续看了眼陈光年，淡声道，“怎么会？”又看了看她的脚，“你这鞋，好爬山吗？”
徐莹打扮时尚，脚上是双七公分高的黑色过膝绒靴。
“没事，我车里有双运动鞋，我去换过来。”她妆容很重，显得烟圈很黑，她看了一圈，忽然问道，“这位小姐是？”
“她是夏炎。“陆续站在她身后，代替她回答了这个问题。“夏炎，这位是徐莹。”
除此之外，并没有再说其他。
“夏小姐，不介意我打扰吧？”
夏炎笑笑，“请自便。”
一行人上了车，陈家的车已经有四个人。徐莹上了陆续的车，就算陈家的车上也是三个人，徐莹也会上陆续的车。陆续开了车门，徐莹坐上了副驾驶座，夏炎和妞妞坐在后面。
她刚下车的手机，并没有带手机，直接放在副驾驶座上。
车子开出了服务区，路上，徐莹和陆续说了一会话，徐莹忽然转过头来，问夏炎，“夏小姐，是做什么的？”
“她暂时帮我看着妞妞。”陆续抢先给她做了回答。
徐莹点点头，“带别人的小孩，挺心力交瘁的啊。要是我，怎么也要给自己生一个。”
夏炎笑笑，陆续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
到了山脚下，两家停好车，便开始上山了。几个小鬼到了山里格外兴奋，蹦蹦跳跳，只能由他们的爸爸各自看着。徐莹年轻，走得也快，一直跟着陆续。夏炎和林雅反倒是落后了，两个人边说些话，边跟着往前走。林雅有点胖，平时喜欢美容，不爱出汗，没走几步就气喘吁吁。夏炎看着她，笑道，“林雅姐，你这爬一次山，是要少半条命啊。”
林雅边喘气边吐字不清，“上山累，下山就好了。”
爬到半山腰，有个凉亭。两个人进凉亭歇脚，另一波人在不远处，有一个黑色的身影回过头朝着这边看，夏炎挥了挥手，那个黑影又转过身去。
林雅爬得脸色涨红，“你们今天穿的，还真像情侣装。”
陆续今天穿的是夜莺蓝休闲登山衣，临行前一天陆续给她买了一套一样的，只是颜色不一样，是淡紫的。
夏炎笑笑，“那平时看着不像了？”
林雅点头，“的确不像，我看你们啊，倒像师生。你像学生，他像老师。”
夏炎哈哈大笑。
“不过啊，细看看，还是有那么点意思的。”
“嗯？”
“刚刚在服务区，他给你开车门的时候，如果我没看错，徐莹是抢先坐进去的吧。他那个样子，”林雅胖胖的脸蛋抖了抖，笑了，“唉，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山林里有风吹过，成片的树叶倒向了一边，又跟着倒向另一边，发出哗啦啦的声音。人在山林里，显得渺小了。
两个人脸上的细汗都被吹干了，脑瓜子也像是被风吹着，清醒了一点。
“这个徐莹啊，倒不是什么好鸟，留学过很多国家，身体的每个毛孔都是开放的。”
夏炎格格笑起来，“那你们还将这个坏鸟介绍给陆续？”
“你怎么知道的？”
“陆续提起过。”
“他连这个都跟你说了？”林雅胖胖的脸上抖动了一下，“他也真的是没救了。”
“主要是看在他父亲面子上，我们也不能太直接回绝她。”
“哦，没事。”夏炎笑笑，“坏鸟也好，坏鸟是试金石。”
等她们上到山顶寺庙的时候，陆续一帮人早在等她们了。山顶风大，夏炎的短发被吹得乱飞，挡住了视线。陆续一把将她拉到了一个小卖铺前，那里背风。
他将她的头发往耳后捋了捋，“等会我和老陈去里面见这边的主持，寺里规定，女眷不可以进去，你带妞妞在外面。”
夏炎点点头。
远处徐莹走了过来，抱着大把的沉香，“你们这两个大男人，说好买香的，一转身人倒是不见了。”
陈光年一手提着只耳朵将两个小捣蛋给拧了回来，笑道，“这不是徐小姐的姻缘比较重要，我们不敢去打扰。”
“不跟你们贫。”说着拿着香就进了寺庙。
陆续和陈光年绕到了寺院的偏门，走进了后院。
林雅和夏炎带着这几个小家伙，不一会儿徐莹从里面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个签子，正要找和尚去解。
妞妞要跑过去看，夏炎一把拉住她，“我们到后面去看看。”
妞妞连忙拉着她的手，冲了进去，她一双好奇的大眼睛，这边看看，那边看看，不停地问这问那，在一座庙外，她指着里面的观音问道，“夏老师，这个阿姨怎么抱着一个胖弟弟啊？”
夏炎一看，古朴的庙宇内，落着一个一米多高的金身观音，观音一手持瓶，一手抱着一个胖娃娃。那胖娃娃憨态可掬，全身上下只系了个肚兜，粉嘟嘟地看着别处。
“那叫送子观音。”
妞妞冲进了殿内，趴在油钱箱上，仰着头看那个胖娃娃。
“这个弟弟真可爱。”
“小施主，寺庙内不可诳语。”门房旁，一位身着暗黄道袍样的女道姑说道，她手上持着一串佛珠，神色平和肃穆。
“不好意思。”夏炎拉过妞妞，冲她致歉。
那人微抬了眼，冲她行了个礼，“女施主，请愿还是还愿？”
夏炎摆摆手要否认，忽然问道，“这送子观音既然能送子，能否保平安生育？”
“凡事有心便是心诚，心诚则灵。”
夏炎点点头，“谢谢。”
黄袍道姑跟她行了个礼，“施主自便，”边走了出去。
夏炎抬头看了眼那观音，双眼似闭非闭，像是俯视众生，又像是慈眉垂笑。夏炎并不是一个信奉宗教的人，世间苦寂，并不是拜几个菩萨就能解决的。
她还是向油钱箱里塞了些香钱，她看到旁边的玻璃柜里，有兜售福袋的，她挑了一个颜色最鲜艳的，付了钱。
等她们再回到寺庙门前，陆续和陈光年还没回来。徐莹正斜靠在外缘的石栏杆上，和林雅乐呵呵地说着什么。她们走近时，徐莹闭了嘴，她蹲下身子，乐呵呵地调戏着林雅的小儿子。
林雅看了看夏炎，眼神闪过一丝异样。
一会，陆续和陈光年走了回来，一个老主持将他们送到门口，对着他们略略施了施礼。
徐莹远远见着他们，忍不住娇嗔道，“你们要是再不回来，我们都要冻死在这山头了。”
陈光年问，“你这姻缘算是求到了吧。”
“求了。不提就算了，提了就来气。”徐莹两条柳叶眉送拉着，“大老远爬上来，求了一个下下签，看来这寺庙不罩我啊。”
大家都笑了起来。
“姻缘不好，可以再求求别的啊。”
徐莹拍着脑子，“对啊，我还真是傻啊，早知道就跟夏小姐一样，去拜拜送子观音，直接一步到位啊。”
夏炎猛地抬起了头，直直地看着她。
陆续本来是背对着她的，整个人顿了一下，又转过身子来，神色如常地向她投去询问的目光。
夏炎忽然笑了，“徐小姐，我似乎比你多了那么点运气。我抽的是上上签。”
陈光年咳了两下，“其实嘛，也就是图个一乐，是不是？”他看了下表，“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下山吧。”
一行人下山去，夏炎终于明白林雅说的下山就好了是什么意思，他们坐的缆车，直接下到山脚下。
一辆缆车可以坐两个人，一行人等在上缆车的地方。
缆车缓缓过来，陈家四口先后座了进去。
然后妞妞坐了进去，夏炎看她上去，一只手扶上把手，也准备上去。身后的陆续忽然伸出两手轻托住她的腰，稳住她坐了下来。他低声问道，“你，不要紧吧？”
她点点头。
上次坐摩天轮，他记得她有点恐高。
“尽量不要看下面，或许会好点。”
夏炎没说什么，稳稳坐好，他帮她和妞妞系好了安全带。他才向身后走去，坐上了后面的缆车。
缆车滑翔的很慢，两边都是青山，视野很好，能看见脚底下蜿蜒的溪流和嶙峋的石块。妞妞好奇地看这看那，指着这边，又指向那边。夏炎的视线尽量往上，但是车子是向下滑翔的，视线很难向上。
后面的缆车上，传来徐莹的声音，是那种低低的，轻轻的，不想被别人听出来的那种。就像是睡觉的时候，面前还开着电视。
下了缆车，大家又向山脚下再走了一点，里面是一处温泉会所。中午，就在里面吃饭了。
走了一上午，大家都有点累了。会所里面的暖气很足，大家都纷纷脱了外套，夏炎里面穿着件焦糖色高领毛衣，毛衣有点大，整个人都包裹在里面的感觉。
一般冬天，她都穿这种毛衣，宽松又厚实，很保暖。
一旁陆续也脱了外套，他里面穿着件薄款的羊绒呢子针织衫，普通样式，但是穿在他身子，一点都不难看。显得很居家，也很随和。
在休息区，大家说了一会闲话，等菜布好了，才上桌。
夏炎看着妞妞往桌子里侧跑去，跟在了她后面，要往里面走，手忽然被抓住，陆续站在他一侧，视线往前，并没有落在她身上，声音很轻，“坐我旁边。”
夏炎坐了下来，陆续坐在了她身边。而另一侧，徐莹坐了下来。
午饭吃的是野味，据说都是山里的野畜。由于是开车，陆续和陈光年都不准备喝酒。服务员上了一瓶红酒，陈光年打开，只倒给了三位女士。
“没有男同志喝酒多没劲，陆总，要不你喝，车我帮你开。”徐莹笑道。
“我的车，你开着应该不顺手。”
林雅说，“你还怕他们喝不够啊，这年底的饭局，是要喝到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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