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城闭上眼,尽力平息自己的身体,因为这时他已经感觉到了这具身体的异动,体内似乎有一股冲天而上的气流一般,似要冲破他的灵魂而奔去。
就在他睁开眼的那一刻,最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秦军规规矩矩的撤退,然而就在此时,前一刻还处于平静后撤的军队,此刻后方忽然一阵骚动,一阵猛虎般的从天而降的骑兵忽然冲入秦军后撤的队伍中,可那并不是猛虎,也不是天兵神将,而正是谢玄所率领的北府兵。
谢玄送给苻坚的那封信,信中建议苻坚后退让出地方决一死战,可他从来没有给苻坚任何机会去决战,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半退而击。”
的确,就如谢石说的那样,谢玄骗了苻坚。
苻坚想的半渡而击,那只是一个天方夜谭,萱城知道这个天方夜谭,无论如何谢玄都不会给苻坚任何后退逃窜的机会,甚至在秦军后撤的过程中连瞬时转过来的机会都没有。
因为此时此刻,那支虎狼一般的北府兵正如钢刀一样插进了后撤秦军的心脏中,那般肆意狂妄,那般无所顾忌,那般猖獗放纵,正在有条不紊后撤的秦军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将后背毫无破绽的暴露给那群虎狼,没办法啊,你让我打我要是不打,那太对不起我北府兵的名声了。
萱城难过的流下了泪水。
他在内心呼喊,“苻坚,你的弟弟,你们马上就可以见面了。”即便那是一具完美的尸体。
155 死当长相思
淝水河畔,八公山下,秦晋战场之上,战马长嘶,哀声遍野,断壁残肢乱飞,鲜血注入淝水,尸体飘向河里,将淝水完美的架上了一座人桥。
萱城看向自己的兄长,第一次在苻坚的脸上看到了不可思议,仿佛他的人生中见过的最为诡谲的一幕,苻坚,你这一生从无败绩,人生太过顺利了,上天都要嫉妒了,没办法,谁让你不是汉人,天命不归呢。
就在苻坚扬鞭策马要往下方奔去的时候,萱城忽然纵身一跃,脚下生力飞上苻坚座下骏马,抓住他的腰身将人推下了马,苻坚震惊的盯着他,“弟弟,你,,”萱城嘴角勾起一丝惨烈的笑容,紧接着在苻坚还没有回神之际,一把将人抱在怀中,埋于那从来只有温热的颈间,“我最爱的哥哥,苻坚,你记住,我此生唯一爱过的人,只有你。”不争气的萱城又流泪了,他控制不住自己啊,如果再不说就没机会了,他不想这这一生懦弱都生活在苻坚的庇护和宠溺之下,只能靠着苻坚过上养尊处优的日子,从小到大,他的上面有两位兄长,只要这两位兄长在世的一日,任何事都没有他要承担的机会,阿法死了,可苻坚不会死,他就像一轮高悬的明月和太阳一样,不仅庇护了那些要害他的人,还终其一生宠溺了这位唯一的血缘同胞,萱城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吕光那么的忠心,一心为了他的太阳,只要不是丧尽天良之人,每一个被苻坚庇护宠溺过的人都会那么做的,即便去为他死。
在苻坚的目瞪口呆中,萱城将自己贴了上去,他咬住对方的嘴唇,有过一丝的冰冷,他这一生最怕冰冷了,可此时他却恣肆的伸出了舌头向里面刺去,从来没有过的放荡行为,他咬破了对方的嘴唇,一丝血的咸腥充斥的唇齿间,萱城却满足的笑了,那般深情,那般留恋,此时此刻他只想狠狠的将对方拥住肌肤相亲,似乎周遭的一切厮杀混乱都与他无关了,那些秦兵的生命与他有什么关系啊,他是一千六百四十年后的人,谢玄胜利了与他有什么关系啊,他是南京人啊,他该崇敬谢玄拯救了司马氏,拯救了东晋,拯救了汉人民族,多么伟大的谢家芝兰玉树啊。
“阳平公,要设法止住骚乱,请赶紧驰马前往阵中指挥。”这时,一声急切的呼喊传了上来,是张天锡,他原本在张蚝的身边奉命监督撤军,此刻却火急火燎的冲了上来向主将禀报混乱,然而萱城没有理他,他还有最为重要的一件事要做。
张天锡张大了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帝王之约,重于泰山,原来唐公苻洛在姑藏跟他说的都是真的,原来在他初到长安之时这位年纪轻轻的大秦王弟跟他接触时他从对方的眼里看出的情都是真的。
“我不知张重华,只知张幼文。”苻坚说过的。其实萱城在苻坚面前说了谎,他也知道张幼文的故事,他看过那本《命颜》:“幼文美如女,弱胜衣,而尤善修饰,经坐出,如荀令之留香也。千仞与之交甚密,出入比目。及院试案,二人连名,人咸异之,既娶,欢无倦。而妇人之端者,见幼文,无狂惑失志,百计求合。幼文竟以犯血症。千仞日侍汤药,衣解带。疾革,目视千仞,能言。千仞曰:“吾当终身无外交,以此报汝。如违誓,亦效汝死法。”幼文点头,含泪而逝,时年未二十也。千仞哀毁,过于伉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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