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娘觉得昨晚睡的特别沉,仿佛又回到了海岛上的日子。梦里全是蔚蓝的海水,远远看去,海跟天好似连成了一线。唯一不同的事,这次娘在船上,就站在船头。穿着黑色广袖长袍,上面绣着大红的牡丹,金黄的花蕊上停着一只展翅欲飞的斑斓彩蝶。她的头发披着,被海风卷起,荡在风里。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海面上,一时间眼前全都闪着金光。娘的脸上一时也镀上了一层晕光。
真美!
她觉得要是她到了娘的年纪,还能美成这样该多好。
“你现在就很美。”耳边传来宋承明的声音。
云五娘‘蹭’一下起身,还真是宋承明坐在她的身边。看来自己刚才又说梦话了。
“你怎么回来了?这神出鬼没的,吓死我了。”她拿了披风裹在自己身上,“外面多冷啊,怎么半夜就往回赶。”她看了看外面,还黑着呢。她推他,“快去洗个热水澡。我去给你下一碗馄饨去。”
“你睡着吧。”宋承明也没想到将她给吵醒了。就将大衣服脱了去了里面。常江早就给他主子叫好了热水。
五娘也不睡了,披着衣服去了茶房。里面小炉子都是现成的。
今晚上是春韭和海石值夜,刚才看见王爷回来,就知道自家姑娘肯定要给做吃的的。于是炉子也捅开了,砂锅里的汤底也沸腾了。馄饨有包好的,在外面冻着的。春韭就披了衣服,“要什么馅的?”
“拿韭黄和大肉的吧。”五娘叮咛了一声。他在军营里,跟那些士兵一块吃,肯定是海带炖黄豆没少吃。就是炖一锅大白菜,只怕也吃的香甜。
海石就把一边木头槽子里的香菜摘了一小撮,又掐了小葱的叶子,洗干净剁了备用。
宋承明披着湿头发出来,就见五娘端着砂锅进来。“不是不让你起来吗?”
“百姓家要真有这样的懒媳妇,都是要挨打的。”五娘笑了一声,就拿了干帕子给他擦头发。
宋承明坐下,先拿着勺子喝汤,还是鱼汤,“上哪弄的鱼啊?”外面的河都冻上了,向钻开冰面可不容易。
“都一个多月前的事了。那时候水不是还没冻结实吗?就叫人买了来,用网子兜了放在咱们家池塘里。天天叫人记得将上面的冰捅一捅,这不是,如今想吃了,捞出来就是现成的。”五娘很得意。她以前在田韵苑就是这么干的。不同的是那时候网的都是自己养的鱼。
还是得有个女人打理生活啊。这么简单的事,他在辽东这么些年愣是没想到。往年一到这时候,不是腊鱼就是熏鱼,最让人难以接受的还得是腌鱼。那真是够够的。
还有这砂锅,以前只知道熬药,如今用来盛饭,才真觉出好来。保温不说,能当碗用,还能当锅用。方便多了。明年不管怎样,都得找个会做砂锅的匠人,咱们自己烧,尽量在冬天以前,下面的将士人人都能有一个。要都能吃上热乎的饭菜,一个长冬省下的药钱都不是小数目。
吃完饭,他的头发也被五娘擦得差不多了。
这才道:“我不回来不行啊。乌蒙派了明王来,商量点边界贸易的事。”
这个官方不承认,但私底下,从来没有断过。
“这都要过年了?”五娘觉得乌蒙怎么这么不会选日子,这时候过来,什么事要干不成了。
宋承明道:“他们又不过年。哪里会想那么多。”
“什么时候到?”五娘问道。
这该准备的总得准备起来了。
“乌蒙是打着两国如今是姻亲的名义来的。”宋承明看着五娘又解释了一遍。
不管怎样,宋承明还是大秦的辽王。
“你是说我三姐会来?”五娘万万没想到会这么早就见面。
宋承明轻笑一声,“传回来的消息说,你这位三姐十分得乌蒙汗王的喜爱。”
就三娘的长相,不喜欢的男人不多。
五娘眼圈红了,别人喜欢又怎么样呢?不是自己心里的人,还不定怎么委屈难受呢?
“也好。”五娘抿了抿嘴,“有了宠爱,之于她日子才好过。”
“但据说,若是她此次能在商谈中为乌蒙取得想要的利益,那么,大概就会成为汗王的王后了。”宋承明拍了拍五娘的手,苦笑道,“我的王妃,估计不会是你预料的相见欢吧。”
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了。
“我是大秦的辽王妃。她是大秦的公主。”五娘看向宋承明,“她可能会为自己筹谋,也可能为大秦谋取不了多少利益。但是损害大秦的事,她不会做。”
五娘沉默半晌,又道:“我信她。”
宋承明诧异的挑挑眉。
又过了三天,才得到消息,说是乌蒙一行人,明儿中午就能到。
明儿可就腊月二十八。
辽王府的春联,都已经贴了起来。整个盛城都透着一股子年味。
外面仍然飘着雪。
“要不你还是在府里等着。”宋承明不想叫五娘跟着受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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