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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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ey在委内瑞拉死于武装抢劫,是在半夜大家都熟睡的时候,武装劫匪突然开着装甲车闯进他们的基地,扫射、抢劫,Joey中了三枪,没有抢救过来。他的遗物被同事整理送回了华盛顿的家中,我去参加了他的葬礼,看望了他的家人。他的家人把这些信拿给我,他们很惊讶为什么他会用这么复杂的外国文字写了这么多信,是要给谁的信。

说真的,桑柔(天啊,真是个奇怪的名字,我读不好),看到这些信的时候,我真是有些嫉妒,但也很难过。

是我擅自决定将这些信寄给你,当然了,我也没办法去问Joey是同意还是不同意。但是我真的非常难过,我希望你永远都能像过去那样爱他,但也许他并不那么希望。

好了,抒情到此结束。他就葬在华盛顿郊区的阿灵顿国家公墓,多光荣啊,可是爱他的人,谁需要这份光荣呢!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来看看他,这一次,他哪里也去不了了。我给过你我的电话和邮箱,如果你来美国,想要联系我的话也可以,或者我也可以带你去看看他的家人。当然,我无法替你做决定。

我的任务完成了,作为Joey的战友,我问心无愧了。

Rihanna

那天晚上,桑柔没有回家,她就坐在自己的桌子前,一边抽烟,一边看Joey的信,信的内容长短不一,但都是用钢笔、铅笔或者圆珠笔亲手写的,每个字都仍比桑柔写得好看。

与其说是信,不如说更像日记,他的矛盾,他的瞻前顾后,他对桑柔的想念都一一写了下来。还有他走过的路,见过的人,做过的事,事无巨细,桑柔甚至能够想象出他亲口把这些讲给自己听的样子。桑柔这四年的生活只是被撕掉的书页,阅后即焚,可Joey这四年来的生活却都事无巨细地填补上来。

他确实回过中国,并且专程来了南京,一共两次。他去过爸爸的墓地,放过两束小小的鲜花。桑柔记得那两束干枯掉的花朵,她以为是妈妈来看爸爸时放下的,毕竟对于去墓地看爸爸这件事,妈妈向来绝口不提,母女俩心照不宣。是你啊,桑柔读到这里,深吸一口气,想笑,却又笑不出。她使劲回忆,也回忆不起那两束花确切的样子,她就那么捡起来,清理掉了,心里忽然全是懊恼,如果早知,她一定留下来,哪怕只留下一片一碰就碎的花瓣,也要夹在书里。

“我去过N大的校园,我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我并不想遇见你,但还是忍不住要去。也不知我是运气太好还是太不好,我去了南京两次,你在信里告诉我你工作读书甚至常常走的路我都去了,却都没有看见过你。”

真是傻瓜。桑柔嘟囔了一句。

他也画画给她看,吃到了奇怪的食物和药,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物件,他就用简单的线条画下来。

他对她说:“就像你告诉我的,就算你永远也看不到这些信,我也可以继续给你写一辈子,和许多人相比,我是走运的那一个,因为我有一个可以听我说话的人。”

最后一封信是在委内瑞拉写的,他说:“我真希望同我分开以后,你做回原来的那个桑柔,你留在大学,教学生,做研究,不要走出来,我从未对天灾人祸司空见惯,每往前多走一步,我就被这个世界的危险多震惊一点,我会希望你看见这些令人绝望的风险吗?不,我绝不希望。还有一个月我就可以休假了,我打算回美国休息一段时间,如果时间允许,我或许会再去一次南京。我想过很多次,你是不是结婚了,是不是一直都在记恨我给你的分手理由,你看我都在说些什么啊……”

拆开的一封封信凌乱地堆在桑柔的桌子上,旁边是抽空的五盒烟,桑柔撑着桌子站起来时忍不住咳嗽,却完全咳不出声音。她试着清清嗓子,发现自己完全失声了。

窗外原本沉沉的黑夜已经再度被刚浮起的晨光漂洗成暖黄的黎明,桑柔一步步走到门边,在拉开门的瞬间,她觉得自己的心脏是冰凉的,仿佛被人搁了一块刚刚冻成的冰块,冒着白白的冷气,也不扩散到别处,就在心脏里不足指甲盖大的地方,凉得锥心刺骨。

开车回家的路上,桑柔忽然打开了暖气,烘得自己浑身冒汗,可心里那块冰却越来越凉。清晨的路上车辆稀疏,她仍旧小心翼翼等灯,慢行,避让,在开到家门口时,突然一个急转弯,一脚踩下油门,一路超速闯红灯,像杀红眼的赛车手,不知在跟谁抢时间,最终一脚刹车,停在了紫金山天文台的山顶。

拉下手刹的那一刻,眼泪才涌了出来,迅速在她脸上流出了两条绵绵不绝的小溪,几乎没有成形的眼泪,像打出来就散的鸡蛋,混沌沌的脸上全都是水,她的眼睛变成了取之不尽的泉眼,水流淙淙,不断不绝,到最后眼泪、鼻涕也分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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