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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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和平日也没有什么不同,依然是妈妈和桑柔两个人,还有一个对满桌吃食虎视眈眈的松狮。不同的是,除夕当天下午,妈妈在家准备年夜饭,桑柔带了从家附近桑树上折下的细枝去了墓地,放在了爸爸的墓碑前。

她依然不知道可以同爸爸说些什么,如果死后真有魂灵,那什么都不说他也该知道她们母女这些年的林林总总,如果肉身与气息全都烟消云散,那说什么也都只是给冷冷的朔风听去。临走前,桑柔说:“你不是喜欢喝酒吗?下回我带酒来,借你的宝地喝一杯。”

过去她讨厌爸爸喝酒,每每闪过他的样子,总是拎着酒瓶跳河前东倒西歪的背影,可如今她也明白了,爸爸喝酒就同她抽烟一样,总要借点什么东西来打发愁绪。

妈妈做了很多菜,但是每样都不多,刚好够两个人吃完。吃完饭桑柔到楼下抽了一根烟,鞭炮和烟火不绝于耳,夜空被映照得斑斑驳驳,桑柔抱着肩膀、跺着脚看绽开在天空里的烟花,于是拿起手机拍下了一张发到Joey的邮箱。

连续给Rihanna写了几封全无回音的邮件之后,桑柔又开始继续给Joey写中文的短信,她对他说:“要是一辈子等不来你的回复,我就这样写一辈子,那我也比许许多多人都幸运,因为我有个可以说话的人。”

春节假期过后,店长请大家吃了顿饭,同事们一起喝了点酒,桑柔打车回家时在座位上捡到一本不太新的《实验心理学》,书皮有几道折痕,随手翻开,里面用各种颜色的笔做了密密麻麻的笔记,画了重点,贴了便笺,看来是本用到烂熟的课本。

“师傅这书是你的吗?”桑柔一面翻看一面问司机。

“什么书?我可不看书。”司机透过后视镜向后打量了几眼,“下午拉了一个到N大的学生,可能是学生落下的。”

N大啊。桑柔翻到书的扉页,果然用中性笔写了所在专业班级和姓名,桑柔想了想,把书带上一起下了车。

那天晚上她在自己的小屋里,带着喝过酒略微昏沉的醉意,开着空调,裹着毛毯,翻看这本心理学教材许久。

第二天她请了半天假,在N大内网查到了书上所写班级的上课时间便驱车前去,在暌违多年的教学楼里,听了一堂同样名为医学,但和自己所学经纬之别的心理医学课。上课时她坐在阶梯教室的最后面,下课前把手里的书推给旁边的同学,指了指书上那个名字说:“是你的同学吗?”

那个戴着厚重眼镜的女孩探过脑袋来看了看书上的名字,疑惑地点点头。桑柔说:“我捡到了她的书,麻烦你帮忙还给她吧。”说罢就抓起自己的包,在下课前十分钟悄悄地从后门走出了教室。

究竟是不是在穿过狭长走廊的那一刻做出了“要不考个心理学博士也不错”的决定,又或者是Rihanna的那句“身心受到极大摧残”让她忍不住去想心理创伤到底是什么模样,和表皮创口的溃烂还有五脏六腑的坏死有什么不一样,如果不一样为什么也可以用药,既然可以用药,又为什么不可以手术。也有可能是每天在玻璃柜台里有大把毫无意义就流逝的时间,所以同事们泡茶、剥干果、聊家常、玩手机游戏的时候她想找点什么事情来做。

很多决定也许都很难追究到是哪一个瞬间下定的,总之,从这个春寒料峭的3月开始,她一边上班,一边自学全部的考博书目。为了能够白天去N大心理系蹭课,她主动找店长将自己的轮班调到了夜班,没课的时候她白天和松狮一起在家蒙头大睡,有课的时候就去N大听课,偶尔她会在等灯的路口出神,认出领着Joey走过的街巷。

考博这件事她自然也写信告诉了Joey,她说等我学成,可能帮不上你什么忙,但是也许能帮上其他人。

4月中旬,南京已经有热起来的迹象,到了正午,逢上阳光正好,连外套也穿不住,N大的校园里,心急的年轻人已经亮出了光溜溜的两条腿。桑柔抱着教材和风衣外套急急忙忙停好车往教室赶,总有那么一两个瞬间,以为自己还是那个抱着骨头模型枯着一张脸的医学生。

路过新闻系上课的阶梯教室,她原本一阵风一样从门口经过,但仿佛眼花看见了什么,又倒退了几步回来,讲台的投影幕布上是Joey和Rihanna在使馆门口拥抱的那张照片,原本桑柔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心平气和地去看这张照片,可这一刻她还是有点错愕。她听见有着漂亮银发的老教授说:“这张照片,就是今年普利策奖现场新闻摄影奖的获奖作品,你们有没有想到新闻摄影史上类似的照片,我们在新闻摄影里究竟要寻找什么……”

桑柔认得这位老教授,她教过江延,她拿过哥伦比亚大学的博士学位,自己也是因此才知道普利策新闻奖会在每年4月中旬公布,等到5月再由哥伦比亚大学的校长亲自颁奖,那也是Rihanna的学校,是很多新闻生想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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