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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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如果世子真抱着那样的想法,她一定会想办法不让他如愿的!

有了牡丹的帮忙,海棠觉得伺候端木夜便轻松了不少。他有时会让牡丹动手,有时也会让海棠动手,有那么点雨露均沾的意思。去宗学的时候,端木夜也会带上牡丹,因此海棠也算有了个伴,白天的时间就没那么难熬了。对于牡丹的出现,巧儿自然是多加试探,可海棠都装傻敷衍了过去,也没让牡丹跟巧儿多接触。马车上,端木夜会让两人都一起上去,有时候让牡丹给他捏捏肩,有时又让海棠给他捶捶腿,而回到红叶苑之后,海棠有时会被叫去练字,有时得伺候他写字。到了就寝之前,端木夜通常只会叫一个人去观摩学习,从未让两人一起去过。

只是每次想到端木夜这段时间的温和,海棠就胆战心惊的,生怕哪一天他会说:“今晚你们俩留下。”

跟海棠的忧惧不同,李长顺却觉得这几日日子好过太多,他也不晓得端木夜究竟怎么想的,可日子好过了,他自然高兴。

海棠看得出李长顺的高兴,也看得出牡丹情绪的改变。这一日世子要参加翰林院入学试,海棠和牡丹便没有随侍。红叶苑里,海棠是地位最高的丫鬟,世子和李长顺、姚炳都不在,她自然就可以偷懒了。她自己偷懒,当然也不会让牡丹辛苦,两人一起躲房间里吃零食聊天。

牡丹忽然道:“也不知世子能否顺利通过入学试。”

海棠眼睛一抬,看到牡丹那担忧的模样,心里便是一叹。最近端木夜的态度实在是太温和了,他长得本就英俊,又是身份尊贵的世子,对牡丹这么好,牡丹难免会心动。她又不喜欢端木夜,不求什么,当然不嫉妒,可她就是觉得有些不安。

“不管能否通过,只要世子想,他总能得到他想要的职位。”海棠应了一句。

牡丹点点头,心思却有些不在,显然海棠的话并没有给她多少安慰。

海棠看着牡丹,犹豫着想问牡丹对世子的想法,可她终究还是没问出口。她心里自然是不赞同牡丹将心思放在世子身上的,她直觉那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然而牡丹如果真对世子有心,她的劝诫反而会伤害两人间的感情。

入学试结束回来的端木夜表情看不出任何异样,海棠不感兴趣他的成绩,当然也不会多嘴去问。

然而入学试之后,海棠发现端木夜对她和牡丹的态度又变了。他似乎对牡丹有些厌烦,常常让她去伺候,而让牡丹待在一旁。

海棠表面上自然不会有任何异样,可心里难免觉得郁闷。端木夜前段时间不是对牡丹挺好的么?可还没得到手呢,就厌倦了?还是说,他觉得牡丹没她那么有趣?

私下里,海棠跟牡丹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会看到牡丹脸上那有些落寞的眼神,但她作为被端木夜“重新宠幸看重”的当事人,哪来的立场去劝牡丹?要是牡丹以为她在幸灾乐祸就糟糕了,她不想失去牡丹这个好朋友。考虑几天后,她还是憋不住将自己的想法对牡丹说了。

“牡丹,世子他……可能比较喜欢跟他对着干的。”海棠为牡丹出谋划策,她凑近了牡丹,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男人都犯.贱,就喜欢不喜欢他的……你就是太温柔了。”

海棠知道自己说的也是实话,她虽然经常给世子戴高帽,可想她平日里忤逆世子的次数也不少,想来就是这种新奇感让世子对她起了兴趣吧。世子如果对牡丹没兴趣了,从海棠个人角度来说,她是挺高兴的,可牡丹现在明显对世子有了想法,她实在不忍心看着牡丹伤心。

海棠觉得自己也挺矛盾的,一边不希望牡丹跟着世子,一边又为她想办法重新得到世子的欢心……简直是精神分裂。

听海棠用“犯.贱”来形容世子,牡丹吓了一跳,吃惊地看着她,忙道:“海棠,你也不怕这话让别人听去!以后可不能再说了!”

“放心吧,这种话我只在你面前说。”海棠连连点头,“你想想看我说的话,可有道理?”

牡丹犹豫半晌,还是摇头道:“算了,顺其自然吧。”

不得不说,听到牡丹的话,海棠心中是松了口气的。牡丹没有去争取的心思,那就最好了。端木夜有什么好的?还不如一直对牡丹有想法的刘三哥呢!

这一日,端木夜似乎有些疲惫,早早便决定歇了。他让牡丹先回了,而海棠留下伺候他用膳。等自己用完膳,他特意将没吃完的菜赏赐给海棠,让她留下吃完后来卧房伺候他沐浴,自己则先回了。

海棠怕端木夜久等厌烦,自己就要倒霉,草草吃了点就急匆匆赶过去,没想到刚到卧房那儿,就见几个小厮将牡丹押到外头按在春凳上,两边的小厮抬起了手里粗粗的木板。

海棠心神一震,简直是以飞一般的速度跑过去拦着那些小厮,急问道:“牡丹她怎么了?”

海棠在红叶苑也算是个红人,小厮们暂停动作,面面相觑。

“到底怎么了?”海棠见他们不吭声,忙低头看去,只见牡丹被堵住了嘴,眼眶红红的,望着她的眼神竟很是复杂。海棠并未注意那么多,她忙伸手扯去牡丹嘴里的破布,急问道:“牡丹,到底是怎么回事?”

牡丹嘴一张正要说话,另一个尖细的声音却道:“海棠姑娘,此事你还是莫要多问为好。”

海棠转头,只见李长顺就站在那儿,表情高深莫测。

她忙问道:“李公公,究竟怎么了?牡丹做了什么?”只有知道原因,她才好想办法向世子求情啊!

李长顺眼神一闪,他并未回答海棠的话,而是对那群小厮道:“你们还等什么?”

小厮们一哆嗦,忙又抬起了手中的板子。

海棠急了,转头就要去拦,谁知却被李长顺扯住道:“海棠姑娘,牡丹竟胆大妄为勾引世子爷,世子的脾气你也晓得的,怎会轻易饶她?”

“可是……”海棠还待说话,小厮们却已经听从李长顺的命令打下了第一个板子,听着那木板打在肉上的声音,海棠心中一抖,想要冲过去拦住他们。

李长顺却死死拉着她道:“海棠姑娘,你这又是何苦?世子要罚的人,他们又怎敢停下?”

李长顺的话提醒了海棠,她孤身去拦是拦不住的,眼下唯有去向世子求情!

“李公公,求求你让他们暂缓片刻,我进去向世子求情!”海棠紧紧抓着李长顺的手臂,竟抓得他生疼。

李长顺眉头微皱:“停下是不行的,我顶多让他们打慢些……”

听着身后传来板子打在身上的声音,以及牡丹那压抑的闷哼,海棠也知时间不等人,忙道:“李公公,我记着您这个人情!”

说完,她便飞奔进了卧房。

☆、44|〔jin〕〔jiang〕

海棠看到端木夜的时候,他正高高在上地坐着,手中把玩着一块玉佩。外头打板子的声音持续地响着,速度虽慢了下来,却并未停止。想着牡丹正受着的苦,海棠根本无法静下心来,一进来便硬邦邦地跪下,连声道:“世子爷,求您开恩饶了牡丹吧!求求您!”

端木夜的视线从手中玉佩上移开,落在海棠身上,双眼细细地眯起,冷声道:“你可知她做了什么?”

海棠望着端木夜,这个样子的他才是她印象中的他,对任何人都没个好脸色,可她来不及深思什么,外头打板子的声音那么响,牡丹闷哼的声音却几乎听不到,想来牡丹是在用力忍着的吧,就像当初她被世子打板子,也是这样忍着,不想让牡丹听了更难过。

“奴婢恳请世子开恩饶了牡丹!若您实在不愿饶恕她,奴婢请求代牡丹受过!求世子开恩!”海棠哪有心情陪世子玩你猜我猜的游戏,她用力地磕着头,只希望世子能大发慈悲答应她的请求。

时间好像退回了那一天,她也是如此为牡丹求情,想以身代之。每一次都是这样,如果不是她,牡丹又怎么会接二连三遇到这种事?牡丹在尚膳司待得好好的,若不是被她牵连,根本就一点惊吓都不用受!

这一刻海棠的脑中几乎一片空白,耳边只有那打板子的声音越来越响,几乎要将她震聋。一想到牡丹现在受着的痛,她就觉得整颗心都搅在了一起,难受得要命。她是有亲身体验的,她知道那有多痛!

在响彻脑海的砰砰心跳声中,海棠听到端木夜慢悠悠地说道:“牡丹竟擅自前来,妄图勾.引我……呵,真是个狗胆包天的丫鬟!”

“世子爷,求您饶了她吧!”海棠又接连磕了几个头,每一次都重重地撞在地上,几乎听不到端木夜在说什么。

端木夜未料海棠似乎根本没听他说话,只一味地给牡丹求情,胸中便像是燃起了一把火。他沉默下来,冷眼看着海棠。

海棠正伏着身子,耳朵里满是板子的声音,她心中焦急万分,见端木夜半天不说话,她壮胆抬头看了过去,刚巧对上他冷冰冰的目光。她瞳孔一缩,却强撑着没有再伏下.身体,反而直视着他大着胆子说道:“世子爷,奴婢晓得牡丹惹恼了您,您生气也是应该的,但牡丹身子弱,已经打了那么多板子,足以让她受到教训,您若还不能消气,便让奴婢替她受过吧,剩下的板子由奴婢一力承担!还请世子爷开恩!”

“剩下的板子?”端木夜的声音凉飕飕的,他冷嗤一声,“我让他们打死了事,如此你也要帮着担下?”

海棠心中一凉,只犹豫了片刻便垂首道:“是!奴婢多谢世子爷开恩,饶过牡丹!”

海棠想,世子现在对她可能还是有点兴趣的,应该不会就这么让她死了,不管怎么说,先把牡丹换下来要紧!

“你对牡丹,倒是情深意重!”端木夜冷笑,“可牡丹,有没有将你当成好姐妹?”

“牡丹对奴婢,必定像是奴婢对牡丹一样!”海棠忙道,“还请世子爷成全奴婢!”

听着海棠那毫无退缩的声音,端木夜心里如同窝了一团火。

他讥讽地说道:“你待牡丹如同姐妹,她却未必如此。”他话未说尽,剩下的留给海棠去想,他知道她聪明得足以知道他暗示的是什么。

可海棠却道:“奴婢并不介意!”光跟端木夜来来回回地说话,他却始终不松口,海棠急得不行,却只能一遍遍求饶,“世子爷,求您成全奴婢!”

端木夜胸中的那团火越烧越旺。

他设计了那许多时日,就为了今日见到海棠被好友背叛后的反应,可现下海棠的反应却不是他想要的。

她当真蠢到这地步,竟还为一个“背叛”了她的姐妹求情,甚至不惜自己的性命?

端木夜眉眼一抬,将手中的玉佩往海棠跟前一丢。

海棠的视线不由得落在那玉佩上头。之前距离远,她的注意力又不在这东西上面,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什么,等定睛细看,顿时瞳孔微缩。

这是之前几位皇子考验她时,二皇子赏赐给她的玉佩,前段时间牡丹刚还给她,她就压箱底放好了。她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是牡丹上交给世子的吗?

“这是端木荀的吧。”端木夜的声音显得有些阴沉。

海棠垂头,应道:“是那次几位皇子赏赐奴婢时,二皇子给的,当时世子您也在场。”

她的脑子不由得乱糟糟的,真是牡丹为了挑拨她和世子,故意将这块玉佩上交?可为什么呢?就因为牡丹也喜欢上了世子,而世子却仿佛只对自己有意思?

海棠想起了从前跟牡丹打闹时牡丹那明媚温柔的笑容,想起了她被世子为难要看《九章算术》时牡丹的帮助,牡丹脸上的担忧,以及两人劫后余生时牡丹抱着自己时身体的颤抖,声音中的哽咽……

不!牡丹不可能会这么做的。虽然她们相识不过几个月,可她就是相信牡丹,她怎么会那么对她?

“因此你便珍之重之地藏好了?”端木夜冷笑。

海棠垂头道:“奴婢将它压箱底了。”因为那一次二皇子对她伸出了援助之手却被端木夜发现了,海棠明白端木夜对于她和二皇子间的任何联系都会心存顾虑,因此即便她知道端木夜知道这玉佩的来历,她还是要认真解释。

解释完了,她又接着道:“世子爷,您若对奴婢心存怀疑,您有足够的时间询问奴婢。只是奴婢怕牡丹身子弱会承受不住……求您开恩,先让他们将板子停下来吧!奴婢求求您!”

她说着便用力磕起头来。她不管端木夜所谓的牡丹勾.引他是怎么回事,她也不管这玉佩为什么会到了他手里,现在她只想把牡丹从板子下救出来!

看着海棠不断磕头,那一声声的敲击声钻入端木夜的心窝,让他心底泛起丝丝烦躁之意。

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外,超出掌控的感觉让他心中憋闷,急于寻找出口发泄。

然而,另一种奇怪的感觉悄然升起。

他第一次那么认真地打量着海棠,她对牡丹那愚蠢的信任,此刻都仿佛变得不那么愚蠢了,甚至让他心头微颤。

他见过太多的兄弟相争,姐妹相残,可像海棠这样,即便证据摆在面前,她也毫不犹豫地为“背叛”她的人求情的人,少之又少。因为是好姐妹的背叛,本该让海棠更伤心,更难过的,可她却以性命替牡丹求情。他不知道对于牡丹的“背叛”她信了多少,可无论如何,她也不该如此毫不犹豫。

“够了!”端木夜忽然怒喝一声。

海棠怔住,呆呆地抬头。

“李长顺。”端木夜的目光从海棠红肿的额头挪开,看向外头。

李长顺立刻跑了进来。

“停了板子,让尚膳司的把牡丹带回去。”端木夜冷冷地吩咐道。

李长顺立刻应了,转身跑出去,那板子声终于停了。

海棠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放下,直到此刻她才感觉到额头的疼痛,以及长时间磕头导致的眩晕。她怔怔地看向外头,这位置她刚巧能看到牡丹正对着这边的脸。

牡丹脸上都被汗湿了,凌乱的头发一缕缕贴在她的额头、颊边,她闭着眼,就像是死了一般。

海棠心中颤巍巍的,直到见牡丹睫毛抖动,缓缓睁开双眼,她才放下心。

牡丹的视线有一阵失焦,很快她便重新对上焦,看到了跪在里头,额头一片红肿的海棠。她动了动唇,无声地吐出一句话。

海棠瞳孔微缩,她看到了牡丹只能用嘴型说出的话。

她说:“我没有。”

海棠眼圈一热,她轻轻地点头,同样无声地回道:“我知道。”

她为自己曾经有一瞬间怀疑过牡丹而感到羞愧。她知道牡丹不会害她,她应该确信的!

得到海棠的回应,牡丹轻轻扯了扯嘴角,视线不自觉地飘向海棠身后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心痛,和绝望。

她是被李长顺叫到世子跟前的,她也疑惑世子明明说今日要海棠服侍沐浴,可不知为何却偏偏还要叫她来。可她身为奴婢,没有发问的权利。只是她才刚要替世子脱衣,谁知世子竟忽然推开了她,让小厮们将她架了出去。她不明白,她的心里满是恐惧,而当海棠赶来,李公公说她是因要勾.引世子而被打板子时,她曾试图告诉海棠她没有,却被打断。尔后,她被板子打得死去活来,耳中却能隐约听到海棠和世子的话。她明明没有勾.引世子,她明明没有送上那玉佩,可世子却将那一切都归咎到了她头上。汗水浸湿了她的眼睛,透过水幕,她隐约看到了世子望着海棠的目光,那么专注,那么灼热,她不蠢,几乎立刻就明白了,无论是为何,这一场局,是世子针对海棠设下的。

当初海棠问她,若世子真看上了她,她如何打算的时候,她其实是想说不愿意的。可当她看着海棠那略带担忧的面容时,她又说不出口了。她知道,若她说不愿意,海棠定会帮她,不让世子如愿。可那是高高在上的世子啊,海棠为了帮她,该如何触怒他?因此那时候,她便说了违心话,她想,若世子真看上了自己,自己便从了,免得海棠还要为她惹得世子不悦,况且她若真得了世子的宠爱,将来也能帮衬海棠。她很清楚,甚至确信,海棠根本不愿被世子宠幸,不然以世子对海棠的特殊,海棠早已如愿。

可她没想到,在服侍世子的过程中,她会真的倾慕上这个高高在上的英俊男子。他对她那么温柔,好像她是最特殊的那一个,她又怎么能不心动?

然而直到此刻她才明白,这一切都只是世子为了海棠而设下的局,她不过是其中的牺牲品。

会不甘吗?会的。

会怨恨吗?也会的。

可当她看到海棠为了救下她所做的努力,当她想起两人从前的相处时,那所有的不甘和怨恨就都消失了。

海棠一直将她当做最好的朋友,救她的性命,让她远离一切纷争,是她欠海棠太多。

身上的痛将牡丹拉回了现实世界,她终于承受不住,昏了过去。

看到牡丹眼睛闭上,海棠的心猛然一颤,她想要起身跑到牡丹跟前,却被端木夜那阴沉的视线牢牢钉在原地。

端木夜没有说话,可是他的视线好像在告诉她,只要她敢过去,牡丹便只有死路一条。

海棠垂下视线,安安分分地跪着,没有再吭声。

很快,尚膳司就派人过来了。

来的人中包括刘三,看到牡丹那狼狈的模样,他的脸色猛然一变,随即下意识地看向里头还跪着的海棠。来的路上他大概听说发生了什么,可他不相信牡丹会勾.引世子,他更相信是海棠在陷害牡丹。当初海棠还跟牡丹吵过一架,可那时候他根本不信海棠的话,他知道牡丹不是那样的人。

刘三恨恨地看了海棠一眼,随即和尚膳司众人一道,小心地将牡丹带了回去。临走前,他看到海棠转头看了过来,那眼里有着深切的担忧。他冷冷地看了回去,都这个时候了,她还在装,是为了在世子面前显得无辜吧?或许世子会被她骗了,可他不会!

海棠被刘三瞪得收回了目光,心里针扎般的难受。牡丹伤成这样,不会有事的吧?请好的大夫的话,肯定能治好的吧?

“都退下吧。”端木夜面无表情地说完,便起身离去。

李长顺忧虑地看了海棠一眼,忙紧随其后。

海棠恭恭敬敬地跪着,直到端木夜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她才起身退出去。外头除了些值夜的,人都已经散得差不多了,仿佛刚才那场闹剧不过就是梦一场。

回了自己的房间,海棠胡思乱想了一夜,始终没有睡意,她总担心牡丹的身体能不能撑过去。

第二天一早,李长顺派人来告诉她,今日她不用陪世子去宗学。海棠因此松了口气,立刻将还在这边的牡丹的东西收拾了一下,昨日他们走得急,牡丹的东西都没收拾。海棠边收拾边担忧着牡丹的身体,想多了眼眶都有些发热。她回自己房间,拿出大半银子放到牡丹的包裹里,拿上东西便向尚膳司而去。

海棠到尚膳司的时候,有几个人正在懒洋洋地扫着地,看到她出现,他们目光一变,有个小厮走了过来,脸色难看,语气也显得阴阳怪气的:“原来是世子爷身边的大红人海棠姑娘,您来有何事啊?”

“我想找牡丹,还她的东西。”海棠指着那包裹道。

“牡丹现在正卧床躺着,哪能起得来见您?”那小厮嗤笑一声。

海棠沉默片刻,又道:“那还请你帮我叫一声刘三哥。”

小厮沉沉地看她一眼,转身走了。

海棠等了一会儿,面色阴沉的刘三便走了出来,想来刚才的小厮已经说过情况,他来了也不废话,直接伸手道:“牡丹的东西给我吧。”

海棠将包裹递过去,忍不住追问道:“牡丹怎样了?又没有请大夫看过?我能不能……去看看她?”

海棠不问还好,一问刘三脸上那冰冷的表情便裂了,瞬间化为愤怒之色:“你还有脸问?若不是你,牡丹会变成这样?牡丹不想再见你!你以后离牡丹远一些!”

他说完便拿着包裹回了后院。

海棠呆呆地站了会儿,只感觉旁边的小厮们都用一种嘲讽鄙夷的眼神看着她,她终于转身,离开了尚膳司。

刘三将包裹带回了牡丹的房间,牡丹无法仰躺,只能趴着。刘三将包裹放到牡丹身旁,气愤地说道:“牡丹,你点点看里头的东西有没有少!”

牡丹脸色苍白,她沉默地将包裹打开,看到了海棠放在里头的银子。她眼圈顿时一红。

刘三急了:“牡丹,怎么了?疼得受不了吗?我让玫瑰再给你上个药膏!”

牡丹并没有阻拦,等刘三急匆匆地出了门,她泪如雨下。

当有人告诉刘三海棠来了的时候,刘三正在她这儿,所以她知道海棠来了,她也想见她,将一切的一切都说清楚,可她不能,她只能让刘三给海棠带话,让海棠别再来找她了。

昨日回来之后,在她短暂的清醒时间里,李公公让一个小太监给她带了话:不要见海棠,牢牢地闭上她的嘴,否则整个尚膳司的人会给她陪葬。她知道,李公公的吩咐也就代表了世子爷的,世子爷的威胁,没人会不当真。

事到如今,她并不恨海棠,甚至依然在担心着海棠。海棠和她,都只是如同浮萍般的可怜人罢了,她只愿海棠今后能平安顺遂,只愿海棠不要再有那些古怪的固执,顺从地接受她的命。而她自己的心思,自昨日之后,也会慢慢散了,那个男人,本就不是她该肖想的。

海棠回到红叶苑之后,查看了一番茉莉和杜鹃的工作,又四下巡视了一番,面上显不出任何异样。只有当她回了自己房间,才忍不住心里的难过,红了眼眶。

牡丹虽受了苦,但能借此回到尚膳司,也是好的。想如此一来,世子和王妃都不会再拿牡丹做文章,那样对谁都好。

只是在难过之后,有些事海棠不得不深思。

端木夜那几次三番的态度转变,某些异样的行为,以及昨天发生的那场她当时无法细想的闹剧……

她心里一沉,忽然就得出个她完全不愿去想的结论——端木夜的目标从来没变过,一直都是她。

当初端木夜对牡丹态度温和,海棠想不到其他理由,只能猜测端木夜是看上了牡丹,否则他为什么会对牡丹那么好呢?那完全没有道理。到后来他态度转变,她只以为他这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大少,兴趣不过只能维持一瞬间而已,还没到手便失了兴趣。

她从没有想过,端木夜费尽心机,却是针对她。她知道端木夜一直觉得她好玩,喜欢逗逗她,可也仅此而已,即便他表现出想睡她的意思,也是因为他觉得她好玩而附带的。所以这次她没有想到,一开始端木夜对牡丹好,是为了引牡丹喜欢上他,而之后他又刻意疏远牡丹而亲近她,是为了勾出牡丹的嫉妒——他想看她和牡丹姐妹相残。

昨天海棠没能跟牡丹说上话,可牡丹那无声的“我没有”却刻在了她的脑子里。海棠相信牡丹,牡丹说没有勾引世子,那她就一定没有。

这一刻海棠忽然有点想笑。当端木夜发现牡丹迟迟没有因为“嫉妒”而动手的时候,他一定很失望吧?因为他算错了牡丹。同样,他也算错了她。她才不相信牡丹会去勾引他,她也不相信牡丹会交出玉佩来故意说些陷害她的话,恐怕那玉佩是端木夜找人从她房间里拿的吧。

所以说,昨天那一场戏,端木夜到底想看到什么呢?她和牡丹的表现,一定让他很失望吧?她们互相间没有勾心斗角,没有互相残杀,有的只是无条件的信任。

海棠想起了那天那个巫蛊娃娃。如果巫蛊娃娃真有用的话,她还真想做它个十个八个,用她最大的恶意每天诅咒端木夜。

端木夜就是个变态,不但喜欢虐人的身体,还喜欢虐人的精神,玩弄他人的感情,现在他的玩物是她,所以不但她自己被他各种耍弄,连跟她关系要好的牡丹都受到了牵连。

在她彻底脱离端木夜,或者端木夜死掉以前,她不能再跟任何人真心交好了,不然累人累己。

海棠将捡回来的那二皇子送的玉佩藏在了被子之下,就在枕头的位置,她要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昨天的事,她要记住端木夜是怎样的人。

☆、45|〔jinjiang〕

端木夜给海棠放了一天假,对海棠来说是件好事。第二天再去服侍他的时候,经过了一天的调整,她又能表现得跟原来没什么两样。

就好像那天的事并没有发生一样,海棠照旧跟着端木夜过起了两点一线的生活。

很快翰林院入学试放榜,端木夜榜上有名,成功进入翰林院就读。其实他就是换了个地方读书,不过一段时间后会有考核,考核成功后会被授予翰林院官职。端木夜对此反应不大,相对于文官,他显然更想当个武官,一个懂军事谋略的武官。不过,大梁朝平静了几十年之后重文轻武之风越来越盛,宗室子弟偶尔去考试当个文官还差不多,没谁想去当个很难升职的武官。像端木夜这种因为父亲的功劳而被皇帝看重的宗室子弟,其实完全没必要考试入翰林,想当个什么官,可以请旨,只要不是太大的官比如内阁成员六部尚书,太专业的官比如钦天监太医院官员,那就是一句话的事,光拿俸禄不干事也没人会说什么。

可端木夜偏偏以亲王世子的身份考入了翰林院当学生,想也知道翰林院里那些没有爵位的普通品官在端木夜的问题上会有多头疼。明明他在翰林院就读,只能算是个实习生,连品级都没有,却因为爵位压人,所有翰林院的官员上到学士下到待诏,见到他时都得行礼。

端木夜换地方读书之后,海棠就不用再跟着了。宗学只是所学校,而翰林院却是政府衙门,官员上班,身边总跟着太监丫鬟算什么事呢?不过鉴于端木夜身份的特殊,李长顺倒是一直跟着,而姚炳这个武官则被拒之门外。

对于海棠来说,这着实是件轻松的事。她只需要每天早上送走端木夜,傍晚再以最好的姿态迎接他。白天在红叶苑没事情做,她还挺自由的,当大丫鬟就是有这个好处。

这天海棠正为端木夜准备茶水,习惯性地想象着她在水里下毒而他喝下去后七孔流血死亡的场景,却见本该在端木夜身边伺候的李长顺贱兮兮地凑到她身边说道:“海棠姑娘,忙呢?”

海棠瞥了他一眼,暗暗地对他这明显没话找话的行为表示了鄙夷,脸上却笑道:“是啊,李公公。”

本来海棠对李长顺的印象稍微好了一些,然而牡丹的事情中,李长顺绝对是帮凶,就算他只是听从端木夜的命令,她还是没办法再对他有什么好感。只是,那种不喜她照旧只能藏在心底。

“下回这种事儿,交给下面的人做就行了。”李长顺笑道,“海棠姑娘你还是多陪在世子身边为好,世子若有个什么吩咐,你也能随时听着。”

“我晓得了,李公公。”海棠笑着回道,只是左耳进右耳出,下回她还是该干嘛干嘛。

李长顺并未听出海棠的敷衍,他又四下里看了看,压低声音继续道:“海棠姑娘……我可真是羡慕你,近来世子对你可真是越来越看重了,世子可没对任何一个女子有如此大的荣宠呢?”他微微一叹,“先前王妃一直担忧世子的亲事,可世子偏生不愿娶妻,王妃也拿咱们世子没办法。现下世子身边没有别的女人,要是能趁此机会得了世子的宠爱,想必就算将来世子妃进了府,这在红叶苑的地位,也是与众不同的。海棠姑娘,你说是不?”

“李公公说的是。”海棠故作不知,微笑着附和李长顺的话。说来说去,李长顺就是要她主动爬床呗。可她想躲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听他的话呢?

李长顺看着海棠完全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就觉得一阵阵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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