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结局篇
假如我没有见过太阳,我也许会忍受黑暗;可如今,太阳把我的寂寞,照耀得更加荒凉——狄金森
同年12月,南苏丹发生军变。中国、军人三人死亡,八人受伤。
消息传到国内,一片哗然。国防部已经派出救援人员紧急赴南苏丹调查事件起因并接烈士遗体回国。
肖舜尧没有消息。
他们告诉雷娜,死亡的三人中有肖舜尧。
不可能,怎么可能?
他明明答应过自己的。他怎么会食言,他怎么能食言呢?
雷霆军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就赶到了雷娜的住所。这种消息对于国家而言,悲痛之中更是激愤了士气,我们的战士会秉承着前辈的意志,继续前行。人人热爱和平,人人都想要和平。可对于他可怜的女儿来说,就是致命性的打击。
果然,推门进去,雷娜木讷的坐在沙发上,看到他进来,倒是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爸爸,肖舜尧呢?他们……”她甚至笑了一下,“他们说他……这不是真的吧?嗯?”
她紧紧的盯着他,把所有的希冀都寄托在他身上。如果他说是,他要怎么把一个消失的人,活生生的摆在雷娜面前呢?如果他说不是……他的女儿……
雷霆军的沉默已经给了雷娜答案,她四肢冰凉,愣愣的蹲坐到地板上,接着蜷缩着哭了起来,“我要去找他……你们骗我,他不会丢下我……我要去找他”。
韩莉于心不忍,冲过去揽着蜷缩一团的雷娜,温声的劝慰着,“娜娜,好孩子,坚强点”。
坚强?可是不行啊。她还能怎么坚强?
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了肖舜尧……这个没有肖舜尧的世界……雷娜越蜷越紧,恨不得头尾相连,从此消失在这个世界。没有了肖舜尧,她要怎么活?
即使已经预料雷娜的反应,雷霆军还是很痛心。她的女儿,要坚强!他狠狠的敲了敲拐杖,吼道,“你给我站起来,这是什么样子!你还是个军人!”
雷娜什么也听不到,所有的声音都好像离她很远,她能听见别人说话,却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他们站在光亮处,雷娜知道那里有多欢乐,多温暖。可是,她的头上已经阴暗一片,肖舜尧是他的光,她的光消失了,她要怎么活?她的脚下已是漆黑一片的万丈深渊,她低头看了看,喃喃道,“你去了黑暗吗?为什么不等等我?我来找你好不好?“
突然,腹部一阵绞痛,耳膜一下子打开,雷霆军的怒吼和韩莉的着急的呼唤都涌进了耳朵里。好痛!雷娜头上渗出了汗,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衣服,韩莉发现了她的异样,紧张的问道,”娜娜?娜娜,你怎么了?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
雷娜醒来是在医院里。
‘你怀孕了’医生的话一遍遍回荡在她的耳边。她看着雷霆军和韩莉的喜极而泣,听着医生喃喃低语,‘不可再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胎儿很不稳定’。而她自己则像是飘离到天外,愣愣的看着这些人围着自己,说着一些她听不到的话。
可是没有肖舜尧啊,他在哪里呢?她要去哪里找他呢?
肖舜尧,你给了我光明,又消失不见,不能这么劣迹斑斑啊!
为什么在这种时候,你还要给我留下羁绊呢?你是早已预料到了吗?
刘队长也来了,他拿出一个信封,“这是小肖写的”。
“遗书吗?”雷娜居然笑着问道。
刘队长紧紧的抿了抿唇,劝道,“雷娜,你要做妈妈了”。他不能说节哀顺变,哀莫大于心死,再如何节制呢?或许……或许,一个新生命的到来就是肖舜尧的最好的安排吧。
雷娜打开书信,标准的楷体字,她一直以为他写狂草呢,没想到竟是这么规规矩矩的字。
信的第一句就是:亲爱的娜娜,如果你看到这封信,那我很抱歉。
接着他像对话一般的说道,“怕死吗?”
“不怕”死亡不过是另一场冒险,与生并无不同,“但是我怕孤独“雷娜眼里带着泪光,比夜空里的珍珠还要亮,笑着说,”所以,你可以陪我吗?“
你可以陪我吗?
而不是,你要陪我。
连最后的祈求都带着小心翼翼。
肖舜尧也笑了,他抬起头,下颔骨修长悠远,眼光频闪,继而转过头问她,“既然死都不怕,还怕活着吗?“
这一趟,有很多不可控制的因素,谁也不敢保证无恙。可是……他的丫头啊,如果他不在了,她可怎么办?肖舜尧想到雷娜孑然一身的模样,呆滞、冷漠,他的心就绞的疼。可是亲爱的,你要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这样……这样如果我没有回到你身边,你也不至于太难过,好吗?
不要,不要这样!不要这样的他!他在笑,却更冷酷!更无情!更决绝!
雷娜哭了,她怕了,她害怕,摇着头蛮横的说道,“不要!不行!不可以!”。
到底是什么不行,什么不可以呢,她也说不清楚,也不想理清楚。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他们?
使命和职责固然重要,可是……可是!他们还要去做啊。
因为他们是军人!他们是国家的刀、国家的枪、国家的盾,他们筑起人墙保卫着普通民众的安全。
唯有他们负重前行,人民才能安居乐业。
西风调弄着月影,冬去春来到。繁华一瞬又春尽。数峰染绿转眼又是满目青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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