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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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婴灵

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盘长生的思路,门开处,露出了一张精灵般的小脸。

小脸粉扑扑的,化了很淡的妆,噘起的小嘴闪着粉红色的唇彩,只一双眸子露出了一缕倦意。

“来啦!”

盘长生走到门外,握住了她的手。

“你的手太凉。”说着,他把她拉进了房间里,安置在暖气烘着的位置上。

林岩候了许久,见她到了,连忙为她打针、做检查,一切都在有序地进行着:“这种虫豸的源头我找到在哪儿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注视着他。谷清阳的脸上瞬间焕发出光彩,盘长生握了她的手,让她镇定,千万别激动。

“在福建。大家也知道,那边有许多碉堡一般的土楼,住的都是些少数民族。他们擅长养虫,再加那边的天气湿润温热,适合虫豸生长繁殖。但这种生物的种群一直不大,像是跟族长手里掌握的一种养虫训虫方法有关,族长手里有一味药物配方是专门克制这种虫的。”

“钱剑锋也是福建人。”盘长生忽然想到了他。

听了此言,林岩眼光一闪,敛色道:“那些少数民族并不在福建大城市或著名景点里,一般都在深山里面,而且有个别人是感染过这种C病菌的话,他的血液就会是解药。”

“我也是福建人,而且住的村很偏远。”谷清阳答话。

“难怪。”林岩脸露惊喜之色,不住地点头,“按我估计原来你有受过感染,但接种并没有成功,但也在体内产生了抗体,可以长时间抵抗C病菌。这也是你为什么这么长的时间里,病情仍然稳定的原因。”

听了这句话,大家都安心不少,但林岩仍提议要尽快找到解药配方。

趁着大家说话的当儿,盘长生开始查阅数据,不多会儿,把三幅图都打开,其中有一幅大图里有许多座土楼的各式形状构造。

“这里怎么这么像A区怡心小园?”谷清阳指着其余两幅小图里的单独的一栋楼房说道。

“这里就是你住的宿舍。”盘长生看向她点了点头,手指在桌面上轻敲。清脆的敲击声听在耳里尤其舒服。

良久,他才说话:“我一直觉得A区这栋楼感觉上特别奇怪,果然是对的。它就是跟着这座形状改造的,尽管有些四不像,但仍算是土楼的一种。”说完指着大图里各式土楼里的其中一座给她看。

李教授也凑了过来,半眯起的眼睛,看得分明:“确实很像。”

“建造这栋楼的设计师是谁?”刑队凌厉的眼神一闪,他和盘长生想到了一块。刑队马上打电话回局里,交代下去尽快找出设计此楼的人。

安静的房间里,突然传来了“嘀嘀”声,是QQ响了。盘长生连忙点开,对话框里出现了两幅图,一幅是一座规模庞大的土楼和宗庙群,一幅是更为刺眼的照片“大拔步床”。这床分三进,每一进的图案纹饰都和他见过的一模一样。照片旁边配了文字,这是从当年的拍卖会场里得来的资料。此床是《民国异闻录》里提到的那个明墓里出来的文物之一,由于它体型巨大,所以拍卖当天不在会场当面展出,只播放录像拍摄到的拔步床画面。就在有人决定拍下这件藏品的时候,工作人员进库房登记,却发现拔步床早已不见了,完完全全的凭空消息,后来也一直没能查出是谁偷了这么大的一张床。

电话响了。

“喂,翡翠你在哪儿?”

听见盘长生的对话声,谷清阳一怔,眼里的晶亮暗淡下去。

“一切都好,发给你的照片看了吗?我就在那群土楼碉堡里。”那边的信号很不好,一阵杂音过后才听清她的声音。

“那张拔步床眼下已消失于世了,唯有这张照片还是从巴黎博物馆里传送过来的。它和你身上的子刚玉佩是同时被盗出的文物,但拍卖的时间上不同。而且此床的用途和这边的一个奇怪风俗有关。”

“我见过那张床,一模一样的,但是它总是莫名其妙地出现而后又消失。而且你提到的‘福有悠归,归月善堂’能抵挡诅咒,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想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而后又是绵长的沉默,盘长生心里一紧,电话里传来了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是藏头藏尾诗,‘复归堂’,我现在在复归堂,那是谐音和藏头藏尾诗,无论是藏头还是藏尾都是同一个意思。”

电话那边又是长久的沉默,盘长生静静候着,他随意抬眼,对上了谷清阳关切的双眸,他视线一闪,目光仍停留在屏幕上。

“还记得《民国异闻录》里第七个盗墓贼吗?他后来又回到了那个墓里,并没有死,成功地活了下来。他把一些重要的秘密写成了一封信,就放在‘归月善堂’里,藏在了地藏菩萨的身上。他是唯一的幸存者。在这里有归家人留下的一些书籍,其中有一册京郊往事提到了这件事。”

“归月善堂我去了,地藏菩萨是刻在墙上的一幅画,如何藏有对象。”

“顾玲珑你一向比我聪明,你再想想吧。对了,剔透有可能会苏醒。”

盘长生一怔,唇边绽开了一抹笑纹:“祝你幸福。”

“对不起。”翡翠说完,轻轻地挂了电话。她的叹息透过天空大地远远地传到了他的心底。傻瓜,爱就是永远也不要说对不起。

盘长生握紧了拳,想起了翡翠时常念起的词“回首重到旧时明月路,袖口香寒,心比秋莲苦”,他何尝不是心比莲心苦呢!

“成全了别人,苦的永远是自己了。”谷清阳轻轻地倚在他身旁。

原来他的一切,她都懂得。

“你也何尝不是苦了自己。”盘长生茫然地抬头。

谷清阳轻轻一笑:“只因是你,我甘之如饴。”

“傻瓜……”

归月善堂里,盘长生在地藏菩萨身上细细地寻找,但终是一无所获。他对着墙上重重一捶,手捶出血来。

谷清阳拿出手绢帮他包扎,她的脸在他手上轻轻摩挲,一滴泪悄悄地滴在了他的手背上。

“女孩子为什么总有流不完的泪水。”他为她拭去泪水。

她终是“扑哧”一笑,嗔道:“因为女孩是水做的骨肉,所以总爱流泪。怎么,这样就不耐烦了?”

他也是一笑,无奈地说:“大小姐,我怎敢对你不耐烦。你不能有情绪波动,听话。”他像抚摸小猫一般地抚着她小小的脑袋,“究竟藏在了哪儿?”

“地藏菩萨以己之身代世人下地狱,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地狱不空……”谷清阳嗫嚅着。

盘长生眼睛一亮,在地藏菩萨的脚底下拼命地挖起土来。

“哎,你做什么?”

“乖乖站在那儿等着。”

地藏菩萨的脚下果然是空的,掀开一层木板,里面藏了一封泛黄的信封。打开而看,盘长生脸色露出了难得的微笑:“原来如此!”

“我们要尽快动身去福建,回你原来住的村里,那里有救你的解药。”

原来,那七个逃出明墓的盗墓贼之所以会死,是因为在墓里感染了不同的病毒。而每种病毒发作的时间和方式都各不相同。所以第一个盗墓贼是身体机能衰竭而死的;第二个是意外身亡,信里有记载,是他在河边走时不小心摔进了河里被淹死,但他的水性十分好,其实应该是他突然病发了;第三个是疯癫猝死,这可能是因为病毒的发作导致他出现了幻觉,吓死了自己;第四个是属于意外了,如非遇到飞机出事,他会出现怎样的情况无人知道;第五个自杀身亡,和病毒里的致幻物质有关;第六个,他为什么会回到这座庙里来没人知道,但他死后,他的五脏六腑已经全空掉了;第七个盗墓贼,他本来就是一名留过洋学医的人,是他发现了六人离奇死亡背后的不寻常,是他对六人的尸体做了解剖检验,他发现了四种病毒,四种病毒都会不同程度地侵入脑神经,造成人的神经优克(抑郁)、不同程度地出现幻觉、心脏衰竭、五脏六腑慢性中毒,最惨烈的那种病毒更会从内里把人身体吃空。

第七个盗墓贼多方查探发现了许多的秘密,只有归家人有解药,归家人和墓主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归家人是一族人,而不是一家人。他千里迢迢去到福建终于寻到了解药。但他答应,关于归家的事,会随他到生命的终结一起归于尘土。

归月善堂和归家人曾有来往,所以,第七个盗墓贼把这一切埋在了这里,兑现了他对归家人的承诺。

只凭着这封信,历史上有归家存在的假设终于成立。这世上没有鬼,更没有什么诅咒,盗墓贼的死,不是因为诅咒,而是因为前人故意在墓里培养出来的病毒。

期末考试已经考完,也快到放假的日子了,这让校方顿感轻松许多,因为学生各自回家,让家人看着,这样安全许多。

而盘长生着手准备着去福建的事,林岩等专家已经先一步过去了。盘长生坐在教师办公室里喝着茶,谷清阳则坐在一旁的沙发上陪着他,小猫玲珑窝在她怀里呼呼大睡,她溺爱地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它。

整个办公室里氲着六堡茶浓厚的陈仓味,红浓的汤色在他手中轻轻摇晃,茶水不经意地贱到了桌面上。

“你是江南人,我还以为你惯喝清茶。”谷清阳看着茶盏出神。

“习惯是可以因人而改变的。”他微微叹息。

“那你有没有想过改变?其实武夷也有许多名茶,像‘四大名枞’:大红袍、铁罗汉、白鸡冠、水金龟,就是很好的茶。武夷岩茶具有绿茶之清香,红茶之甘醇,是中国乌龙茶中之极品。”

谷清阳娓娓道来,恬淡的笑容轻溢脸上,熟练地从李成教授的大柜里取出了一小包茶叶,在他身边坐下,灵巧的双手优雅地抬起,经十九道水盘泡,盘着的茶水汪汪清涟,微泛红艳,下手的姿势,一高一低的巧妙,一深一浅的灵犀,水里舒展开的烟碧色茶叶像极了岩峰壁里,幽然舒展的浅浅的叶子,在澄碧清澈的九曲溪萦绕中,叶子依旧朝着那一线天上的日月清辉舒张。山回溪折,有“曲曲山回转,峰峰水抱流”之境。

白底青瓷的杯子缓缓递到他面前,水雾萦绕中,她的脸看不真切,但她方才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每一缕笑意、每一次蹙眉他都那样真切地看着,他多想透过迷蒙的水汽去触摸那模糊的轮廓,那与翡翠极相似的轮廓。是的,不是容貌上的相似,而是气质。他也只是一个凡人,为何不可以去改变呢?

隔着蒙蒙的水汽,他多想去吻一吻她模糊的眼睛、鼻子和那娇嫩的唇。她仿佛都懂得他,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彼此的呼吸近在咫尺,他深深地吻她,那样贪婪,予取予求,抑或只为了对另一个人,刹那的遗忘……

他心中忽地一动,推开了她,嗫嚅道:“对不起,我不能。”

她眼神一闪,嘴角溢出一抹甜腥:“明知道我的病情,也不能哄一下我吗?哪怕是骗……”

他指着自己的心比画着:“人的心真的就只有这么点大,真的容不下第二个人了。”

谷清阳琥珀色的眸子寒光一闪:“我真想剖开你的身体,看看你究竟有没有心。”

“对不起。”

“爱不要说对不起,除非你不爱。所以,你将翡翠对你说过的话就这样轻松从容地对我说。”

“你非要说得那么尖刻吗?你非要我看清了一切吗?你明知她只是我的一个梦,连这个梦你也要击碎?”盘长生像头愤怒的狮子独自坐在一角舔舐着淋淋的伤口。

她嗫嚅:“那我呢,你也非要这样对我吗?只因我不是她……你真的不爱我吗?”

盘长生感到痛苦,倘若不爱,他为何会感到这样痛?是的,他只是不愿承认,不愿承认他还会爱上别人。

“你是爱的,连爱也不敢说吗?难道长大了,变成了大人,就连‘我爱你’也不会说了吗?你一开始接近我,就是为了案件,待我不曾真心过,做每件事你都算计着,这样你不累吗?如果连爱情也要算计,你真的是个懦夫。”她说完,合上了眼,颓然地倒在地上。

盘长生大惊,他为何这样愚蠢,明知道她不能过分激动,明知道只要说一句话,哪怕只是谎言她也不会这样。他抱着她急电方医生。为何这一刻他会如此害怕,害怕她会离开他,他是真的害怕。

林岩的一位医生朋友和馆长都赶来了。方医生也有参与C病毒的研究,只见他摇着头道:“她是病人不能受刺激的,只怕会激发它们的活性细胞。”

馆长严肃地说道:“你一向是个聪明的孩子,懂得分寸,如今怎么……”

是的,一涉及翡翠,他就成了一个不知进退的人,他一向就是个EQ为零的懦夫。

方医生在谷清阳颈脖的伤口处注射针液,不一会儿就起了一个小小的硬块,十分钟后,硬块慢慢消失。医生吐出了长长一口气:“我注进了新的培养液,新的培养液能有效打破C病毒的供给养分的细胞成分。但她不能再受刺激了,否则病情恶化下去我也控制不住。”

医生看着小瓶子里分离开来的血清和血液样本,陷入了沉默。

“方医生有什么话不妨直说。”盘长生看出他的疑惑。

“我是有些不明白,其实男性的血液还有身体的热量更适合C病菌繁殖,所以如果同时有男人和女人在场,C病菌是会毫无犹豫地选择男性的。再者,清阳也是接过种的人,虽没有成功,体内也存在部分能抵抗C病菌的抗体。而她当时也没有与你远离,这样的情况下,是什么原因促使幼虫在飞行袭击人的过程中选择她而不是你?”

盘长生仔细回想,那时他俩是肩并肩站着准备起跳的,但起跳时,谷清阳跃起的方向却不是直直向前而是倾斜到他这边来,往他后背靠去。原来她是为了保护他,而以自己的身体去抵挡当时尚不清楚是什么物体的袭击。他欠她太多了。

过了许久,谷清阳缓缓睁开了眼睛,她仍躺在办公室里,眼前是一张疲惫憔悴的脸,而那双眸子依旧明亮有神,只静静地注视着她。见她醒了,他的眸子里闪烁着动人的星子。他吞吐着不知如何开口,唇边干燥得裂开了几道口子,他真的是急躁得不行了。

谷清阳轻轻一笑,手捧住了他的脸:“瞧你紧张的样子。”

尴尬在她轻松俏皮的话语里消失于无形,她忽然就张开了双手,示意他抱抱,真真像一只赖皮的小猫。

盘长生脸一红,那红就迅速地蔓延至耳根颈脖,谷清阳再也忍不住咯咯地笑了,清脆的声音十分悦耳,她一把搂住了他,笑声颤颤地说:“又不是公主抱,你还害羞不成。”见调戏帅哥成功,她笑得更欢了,头靠在他的肩上,她的泪水没有让他看见。

盘长生心中一动,紧紧地回抱着她,紧一点,再紧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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