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这近半年里, 许知瑜甚少出门, 乍一听这句话,还以为叫的不是她,遂仍上了车,只是后头那声儿更大了,也直接唤了她的名字:“知瑜姑娘, 救救奴家这条小命吧!”
许知瑜倍感奇怪, 她从车里探出身子, 只见不远处一位女子跪在地上,说是跪, 倒是跪得腰肢盈盈,姿态婉美, 好似春风里第一抹柳枝。
尤嬷嬷皱着眉头,警惕道:“你是什么人?”
那女子抬起头来, 脸上淌着清清泪水, 眉眼无端生出一股媚态,倒是一个美人, 只是给人一种身上气儿总不对的感觉。
女人也不报名号,一张嘴就是抬举:“知瑜姑娘, 京内都知您心地好……”
许知瑜抬起手, 她见状,才收了音,许知瑜坐在马车边缘上,她一手挽着车帘, 微微倾着上身,问:“你是谁?让我救你又是如何说?”
她还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能耐能救人,哪里敢随便应这些事?
女人不应声,抹着眼泪。
“瑜姐儿,这个女人看起来是个祸害,叫人把她赶走吧,我们得赶紧去花市,晚了好花给旁的人家挑走了。”尤嬷嬷说。
听到尤嬷嬷这么说,女人才连忙收了装腔作势的那一套,说:“奴家名柳儿,家道中落后,流落市井。”
流落市井?尤嬷嬷上下打量她的装扮,朝许知瑜小声说:“流落市井是说好听的,这人就是个风尘女子。”
许知瑜眉头轻轻一皱,只觉得隐隐不安。
柳儿磕头,哽咽道:“奴家素知身份低贱,绝对不能与姑娘的高洁相比,只是……姑娘是个善人,奴家只想让姑娘救救奴家。”
尤嬷嬷待要说什么,许知瑜拦住了她,一来有些好奇,二来也是不忍,说:“我许氏没落,如今你来求我,倒不一定有用,有什么冤屈,上官府去就是了,我哪里能救得了你。”
“求求姑娘,奴家想让姑娘替奴家去和安定侯府求个情。”柳儿提着裙子,跪行两步,道。
安定侯府?
许知瑜和尤嬷嬷面面相觑,尤嬷嬷“嗨”了声,嘀咕晦气,大声喝道:“既然你知道自己身份低贱,那你也知道,安定侯府不是你能高攀得起的,要求,也不该求到我家姐儿这边,走罢!”
许知瑜现在和安定侯府之间有口头的姻亲,这段时日来通信频繁,但是即使如此,她也不想占着这名头行事,柳儿既然求的是安定侯府,那与现在的她也无干系。
这么想着,许知瑜放下了帘子。
柳儿急了,抛开惺惺作态,捂着肚子,也不顾称谓了,直嚷嚷:“少夫人,二少夫人!您以后也是蒋家人,侯夫人想让奴家去死,可是,请您看在小长子的份上,务必替奴家求情,留奴家一命!奴家必然千恩万谢!”
车内的许知瑜眼睛微微一睁。
她惊讶,且不相信——这算什么话?她又掀开了帘子,看着柳儿,问:“你想说什么,直说就是了。”
柳儿迎着她的目光,说:“姑娘,奴家怀了蒋二公子的种了。”
许知瑜深吸一口气。柳儿这一句,无异于平地惊雷。
“你……呸,不要脸!”尤嬷嬷骂道,叫门房:“看什么看啊?一个疯女人在门口撒野,你们不会赶跑吗?”
蒋熠……许知瑜定定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柳儿,心里层层叠叠起了波澜,她止住下人,说:“你觉得我会相信你?”
柳儿站起来,朝马车走了两步,哭着说:“若不是奴家走投无路,又怎的会……”
尤嬷嬷气极,说:“瑜姐儿,二公子岂是这样的人?这种女人,明摆着是来生事的,我们当立即禀报官府!”
“等一下。”许知瑜安抚地拍了拍尤嬷嬷的手,说,这事,我必要知道是怎么回事。柳儿,你上马车来。”
柳儿愣住,摇头说:“姑娘,奴家如此低贱,怎的敢与您同车呢?”
听了柳儿那一番话,此时再看她,许知瑜只觉得她姿态做作之流,心机深,心地不纯善,今日专门逮着她出门前来让“救命”,或许是谋划已久,真是枉费她方才的不忍。
许知瑜冷笑,说:“你若真这么想,此时就不该出现在这。”
柳儿这才小心地提着裙子,上了马车。
马车刚动起来,许知瑜便跟外头车夫吩咐:“改路,去安定侯府。”为了防止她误会了蒋熠,这事当然得当面对质。
柳儿听到了却慌了,说:“姑娘,您这是要奴家死啊,是奴家擅自来找您,二公子半点不知……”
许知瑜冷冷看了她一眼:“你既然知道会死,怎的还敢来找我?”
柳儿噤声,只是眼角还带着湿润。尤嬷嬷气不打一处来,哼了声,道:“你这样不要脸的女子,真以为自己攀上了安定侯府的高枝?等一下若是你撒谎,官府的人可有的忙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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