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二日,尤嬷嬷把一沓记好的纸拿来给许知瑜,她一张圆脸上都是气愤,道:“老奴记性好,当日里多少好东西都在大箱子里,现在一清点,居然只剩下这些,这个姚氏监守自盗,当开祠堂!”
许知瑜安抚了尤嬷嬷,她稍加思考,说:“这事不能急。”
上一世,因为她身子不好躺在床上,也就这几天,姚氏跑了,这一世她好好主持着,姚氏定抽不出空出逃。
只是现在许府落魄,就怕姚氏急了撕破脸抵死不认,一来她们手上凭证不足没法送她去衙门,二来姚氏强行要走她们也拘不住,讨不回公道,反而叫许府被人笑话。
尤嬷嬷也明白,她低声说:“今天我们这一清点,她要是开始急了,自然会先露出马脚,我们就叫几个小丫鬟盯着她。”
许知瑜点点头。
姚氏自己越想越不对味,许知瑜虽然同以往一样,但是又有些不一样了,她怀疑是尤嬷嬷暗中说服了她。
这嫁妆本快到手了,怎么能飞了?她叫来净云,让她给侄儿姚沐昆送了封信去。
这事小丫鬟盯着呢,许知瑜知道后,也不吭声,姚氏自己把姚沐昆叫来,实则正符合她的心意。
许知瑜记得姚沐昆是个粗人。
上一世姚氏卷钱走了,许府报案到衙门,衙门叫来了姚沐昆。
那时他娶了妻子,妻子头上戴着许府的贵重首饰,他自己还因白玉祥云簪子给他挡了一灾,而把它当做护身符放在身上,抵死不认那是许府的东西,因为她没有凭证,居然奈何不了他。
他嚣张地指着许府的人,道:“这白玉祥云簪子本就是我的,就你们这穷酸样,敢诬赖我们?赶紧叫许仲延那个老王八早死早超生吧。”
他做足了人上人的样子,却又觊觎她的容颜,事后,居然还敢上门来纳妾。
忆起往事,许知瑜拂了拂衣袖,脸色漠然。
这送上门来的证物,不要白不要。
于是这几日,许知瑜还是同往常一样,给姚氏问安,同她谈话,姚氏也与她没有半点隔阂似的,牵着她的手道瑜姐儿命苦。
第四日,姚沐昆上门来见姚氏。
他生了张方脸,五官粗糙,一身短打,讲话的时候中气十足,那声儿足足把接人的净云吓得后退了好几大步。
许知瑜正在吃午饭,便隐约听到了姚沐昆的嗓门,她皱了皱眉,问了净月才知道是姚氏的侄儿姚沐昆已然来访。
不一会儿,净云匆匆过来找许知瑜,说姚氏让她去前厅一起喝茶。
尤嬷嬷问:“来了男客,叫我们姐儿去见,什么意思?”
净云是个老实的,被这么一问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面露尴尬,说:“姨娘说,侄公子与姐儿小时候见过,过去叙叙旧而已。”
就等这时候了。许知瑜将计就计,带着尤嬷嬷和净月前往。
姚沐昆正在大口喝茶,他一看到许知瑜,那黛眉杏眼,脸盘娇若桃花,恬静且漂亮,他噗地把茶喷了出来。
姚氏嫌弃地挥挥帕子,说:“你在姑娘家家跟前这样,吓着人家了!”
许知瑜坐在榻子上,轻轻笑了笑,没说话。
姚沐昆眼睛都看直了,姑妈与他讲过这瑜姐儿生得多好,他想不出来,现在看到了,心里立刻痒痒的。
“哥,你平日里在外头,可有遇到什么好玩的事?”许知瑜问。
姚沐昆看她主动与自己搭话,心里高兴极了,只想把自己神武威风的一面露出来,就说前段日子在外头遇到匪人,自己仅靠一支簪子逃离,把自己说得出神入化了一样。
许知瑜见钩子已下,她按了按额角,说:“我觉得有些头晕。”
姚氏“哎呀”了声,连忙让她去休息。
姚沐昆看着她远去的娇小的背影,正待站起来,姚氏让他按捺住,说:“我替你铺铺路,你别急!”
许知瑜刚进房里,净月压低声音说:“姚氏来了。”
她点点头,合衣躺在床上,仿若真不舒服一样。
姚氏进来后,坐在她床旁边,问她的身体如何。许知瑜心内冷笑,她握住她的手,说:“这几晚没睡好,今天有些累了。”
“哦……”姚氏做做样子,这才把来意说出来:“你见了昆哥儿,感觉如何?”
许知瑜心思转得快,姚氏为何要给她与侄儿搭线?因为许姚结姻,那嫁妆自然落到了她手里,便说:“这人太粗糙,喝茶都能喷满脸,我不喜欢。”
姚氏猜到她会这么说,她知道姚沐昆可取之处并没有多少,但是若是人比人呢?
姚氏说:“昆哥儿与俞家那个比起来,厚道多了,他长相一般,但是威武,家中田地殷实,准能待你十足十的好。况且我们以后能亲上加亲,不是更好?”
是个癞□□都能在她嘴里吹成皇族公子了。
许知瑜是去年与俞家议婚的,如今俞家先做了这个举动,叫许家上下都难堪,这事委实是许知瑜心内的一个疙瘩。
“听姨娘的。”姚氏说,“现在许府这样,个个都和俞家似的,错过了我们姚家,下家哪里找啊?”
许知瑜做足了小女孩姿态,才不情不愿说:“那我与他再见见吧。”
姚氏没有防备,反而借口说要去厨房要壶热茶,便走了,留两人与几个下人在前厅。
姚沐昆搓了搓手,问:“知瑜妹妹,你喜欢什么呀?”
许知瑜淡淡地说:“簪子。”
“嗨!你早说嘛!”姚沐昆从自己带的包袱里拿出了礼物,说,“因为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我买了不少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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