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轻回宫后, 第一个来见他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单于。
朝廷要和南境开战一事几乎一瞬之间传遍了整个京都,方才城门外一役已被不少人看在眼里, 赵时煦和楚轻的对峙也让不少人看的一清二楚。
尤其是赵时煦微微隆起的腹部更是惹人议论,赵时煦能怀子不足为奇,但他怀的是谁的孩子就令人猜测了, 毕竟从头到尾, 都没有过赵时煦和楚轻之间任何暧昧的传言;但自打这位南境小王爷入了京都后,和他最有交集的人除了当今皇上也就没有别人了。
那这孩子是谁的也就不言而喻了,只是没有想到,即便如此,朝廷和南境竟也还会开战。
单于想着外间说的种种, 气的吹胡子瞪眼的, 看着楚轻好半晌说不出话来,倒是张然在一旁提醒他道:“您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吧。”
单于这才深吸一口气,抬起手臂指着楚轻, 轻斥道:“你爹当初拼死生下你,你怎没学到他的仁爱,庄主腹中之子可是你的。”
楚轻看着单于,而后摸了摸受伤的肩胛,脸色阴郁, “朕不会伤害时煦。”
单于看着楚轻一点也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的模样,急的喝道:“如今这么一闹,庄主的身体定然大亏,那孩子保不保得住倒是其次, 我担心庄主会落得个一尸两命的下场。”
楚轻听了此话,神色一凛,疾步走过来揪住单于的衣领,脸色差到极点,“单于,你对朕和爹有恩,朕一直敬重你。你早前对朕说,时煦的身体已经无碍,可如今你又这样说,朕都不知你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单于抬起手,拼了老命般的推掉楚轻的手,喝道:“那是庄主顾及你,在云州时,庄主不让老朽对你说实话,是顾及你灭了宣家时的抑郁心情;回了宫庄主不让老朽说,是顾及你即将要和梁国开战,不愿你分心!可哪知道到头来你要对付的人竟然是庄主!”
楚轻听后,脸色阵青阵白,脑海里全是赵时煦方才在城门口时消瘦的身形,“他不会有事的,时煦一向都很惜命,一向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他爱他的命。”
单于抡圆了胳膊想要给楚轻一拳却被张然急急拦下,“单太医,你要弑君不成?”
“老朽是要揍他,事到如今他还这样说!我虽与庄主相识不久,却是了解他的个性,当初在碧水山庄他有的是机会杀死腹中之子,自己身体也不会受到影响,如今变成这样,是为了什么,还用得着多言么!”
“单太医,您别胡说了。”张然急切的拦着激动的单于,生怕他有个什么不轨的举动。
楚轻背对着他们看着上方的龙椅,好半晌才道:“你去南境吧。”
单于停下挣扎,“不必你说我自也会去。”
楚轻转过身来看着他,目光十分冰冷,“若时煦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朕必不会放过你!”
单于看着楚轻,推开张然,也不再有过激的举动,只道:“宣珏少主重情重义,怎么你就不似他那般!”
话落,单于愤愤的转身离去。
看着单于离去,张然张了张嘴,对又背过身去的楚轻道:“皇上,到了晚膳点儿了,奴才先给您传膳吧。”
楚轻未动,依然看着前方的龙椅,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沉闷感,他知道自己是喜欢赵时煦的,一直都是,如若不然,他不会将对付南境的计划一变再变,一拖再拖。
可他也非常清楚,想要坐稳龙椅,紧握皇权,这大靖的每一块土地都得撰在自己手里才万无一失,所以,他不能让南境成为例外。
而赵王也绝不会交出南境兵权,他要的便是让赵时煦怀上他的孩子,让那孩子同时流着南境的血脉,如此一来,做什么都是方便的,就如同早前萧阮说的那般,他清除了萧家,又会迎来一个赵家。
不过这一次,他已不再是之前无实权的皇帝,他不会让赵王称心如意,所以南境非灭不可。
“皇上?”张然轻唤一声。
“张公公,宣长孙侯爷和顾国公进宫。”楚轻声音淡淡的吩咐。
张然听后,顿了一下终是没有多劝,只道:“奴才遵旨。”
“十命还没有回来?”
“还没有。”
楚轻挥挥手,张然即刻下去命人传旨。
待这大殿空无一人时他才转过身来坐在地上,这偌大的皇宫,赵时煦一走,他便觉的空空荡荡的,从前即便赵时煦住在偏远的雎容院,可只要想到这宫中有他,楚轻都不会有这种空荡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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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长吉坐在马车内还在不停的抱怨,这原就是晚膳点儿,他的饭才吃了一半哪知道楚轻就催命似的召见,弄的他只好在车内啃点心。
“爷爷,您别噎着了。”长孙劲松看着,担忧的提醒。
长孙长吉幽怨的看他一眼,问道:“劲松啊,你说咱爷孙俩这到底是什么命啊?想闯荡江湖,结果没闯荡成,想在京都做个富贵闲人,结果富贵是富贵,可就没有一刻闲过。”
长孙劲松听后,苦涩一笑,“说明大靖需要咱们啊。”
“咱爷孙俩,一个老的半截身子都进棺材了;一个对朝堂之事一窍不通,怎就如此繁忙了。”长孙长吉边吃边抱怨道。
劲松瞅着,却只是笑笑不语。
瞧着劲松脸上遮掩不住的担忧之色,长孙长吉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这才道:“你担心赵小王爷?”
劲松听他爷爷直接说出来,也不避讳,“嗯,时煦身子沉重,此番遭受了这样大的打击,不知是否承受得住。”
“那小娃娃精灵着呢,不会有事的。”长孙长吉随口道。
劲松听后垂了下头,脸色有些沉重,似在纠结什么。
“怎么了你,想说什么?”
“爷爷,您是否早就料到会有今日?”长孙劲松憋不住,终是问道。
长孙长吉掀开车窗看了看外头熙攘的人群,并未应答。
“爷爷早就知道。”看到长孙长吉的反应,劲松笃定的说道。
放下车窗,长孙长吉看着自个儿的孙子,叹了口气,“赵小王爷不也料到了么。”
劲松一顿,有些不解长孙长吉话中之意,但想想又理解了,对于今日的局面当初和赵时煦在京都相见时他也提醒过的,赵时煦也拍着胸脯说他心里明镜一般。可如今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所以啊,有些事是注定的。”没有长孙劲松那么纠结,长孙长吉淡然的说道。
“是皇上忘恩负义了。”长孙劲松沉着脸道。
“劲松啊,这世上有几个皇帝不忘恩负义的?自古以来的明君,怕也是没几个没有忘恩负义过。”长孙长吉说这话时,语气里有些讥讽和无奈的意味。
“可皇上对时煦的感情,不像是假的。”劲松争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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