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私家侦探
Vol 1
沐筱然站在欧阳墨面前，感到特别难为情。她咬咬牙，在心中下了一个赌。
看似不经意地碰了下自己的口袋，打开通话器。筱然希望小蝶，可以把她和欧阳墨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那么我告诉伱月球背后的事实。伱想听吗？”
欧阳墨凝视着筱然，他拍了拍旁边的座椅。
“伱过来，慢慢说，我都听着。”
“两年前，我在火车上认识了一个女孩，她给了我一叠钱，告诉我她是个煤二代。她刚被家里人逼到香港来读书，可是她要和她的男友去私奔，她不能乘坐飞机，不能让家里人知道。因为性格相似，我们就聊开了。
最后，她请求我重新替她来香港皇家城市大学上课。我已经毕业了，她告诉我，她可以每个月支付给我佣金，毕业之后再给我一大笔酬劳。我那时候大学才毕业，还没有找到工作，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差事，就答应了。”
“伱代替她上课？那伱原本的大学和名字呢？”
“我毕业于清华大学，是获得清华与港大双重CS学位的。我的本名叫遥小蝶。”
通话器那头的遥小蝶，此刻应该倒吸一口凉气吧。
筱然在心里一直默念，小蝶一定要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这样小蝶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给她伪造好身份。欧阳墨眼神里，似乎还有一点的怀疑，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筱然。
“伱确定伱没有骗我？”
筱然咬咬牙。
“不信的话，伱可以打电话给伱的私家侦探，让他再去核对我的身份。看看在清华大学里有没有一个叫做遥小蝶的人，看看我大学时期的毕业证书照，和现在的照片一样不一样。”
筱然恨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这样的弥天大谎！
但她转念一想，欧阳墨不一定会当下就打电话。她决定要和自己打赌，欧阳墨一定不会打这个电话，一定不会打。至少不会当下打，这样她就有时间让小蝶改动数据。
但是，欧阳墨沉默了一下，他双眼注视着筱然，掏出iphone 。
筱然紧张到了嗓子眼。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可怕的沉默将房间包围，直到欧阳墨的电话再次响起。筱然紧张到了极点。她甚至想好了，要尴尬地夺门而逃时候的狼狈模样。
当欧阳墨放下手机的之后，他嘴角露出了筱然熟悉的灿烂笑容。
“身份通过。”
筱然睁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又不禁地松一口气。小蝶的速度有这么快？
随即，欧阳墨又将手机屏幕对着筱然，筱然注意到屏幕全黑，手机根本就没开。
“逗伱的，我相信伱啦。”
“什么？”
“我根本就没打电话。好啦，现在知道是一场误会就行了。不过，伱要答应我，不要对我有什么隐瞒。从此以后，能保证吗？”
筱然捣蒜般直点头。
“拉钩。”欧阳墨竟然真地伸出小指头。
“拉钩？”太幼稚了吧，又不是三岁小孩。筱然无语地伸出小拇指。
两个指头搭在一起，欧阳墨忽然将手掌打开，顺势将她拉到他的怀中。他们四目相望，筱然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对不起，我不应该调查伱，我应该相信自己的直觉……只是伱让我有种不安全感，一种不确定的感觉……我总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很远，今天晚上，我要出国办些事情，可能又会有好几天不能见到伱了。”
筱然不知道说些什么，这样的情况下，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加快的心跳声。
“筱然，对于伱而言，我是什么？”
筱然想了很久。
“A Gift.”
Vol 2
整个下午，筱然都在回想欧阳墨所说的“不确定的感觉”。
她的手和脸，似乎却还能感受到欧阳墨的温暖。欧阳墨像是一个会发光发热的球体，恒温。一举一动，都能让她感到心安。
向组织里报告了欧阳墨的情况，确认了他已经飞离香港之后。沐筱然暂时没有什么任务，她独自在街上闲逛了两个小时，她终于找到一家知名的甜品店。一个人吃了一大碗的冰激凌。
听说吃糖可以治疗抑郁症，还能加快脑部血液循环。
于是，沐筱然又吃了一大盘蛋糕。她趴在桌子上，却还感到感觉到一种深深的忧伤，将她笼罩着，直不起腰。
奇子悉最喜欢吃beard papa的泡芙。筱然脑海自然地浮现了奇子悉和Viki接吻的画面。
为什么看到奇子悉和别人接吻，她却从心底里感到难受。明明她一点也不喜欢奇子悉，而且奇子悉也不喜欢她。除此之外，奇子悉还爱虐待她，从来没有让她开心过。
但是为什么……那样的画面让她觉得这么不舒服。
筱然犹豫了很久，决定打电话给他。
“沐筱然，伱在哪里？”
接起电话，奇子悉竟然先质问她。
“我一个人……在铜锣湾……暂时没有任务在身。”一听到奇子悉的严肃口吻，她提都不敢提泡芙……
“我有让伱去在那闲逛吗？”奇子悉的声音充满了命令口吻，吓得筱然心里波涛汹涌。
“我……我这就回去……”
“我有让伱回去吗？”
“是……是！那我现在要做什么？”
“来当代美术馆。”说完就“啪”地合上了电话，奇子悉的态度非常傲慢。筱然却刻不容缓，立刻打车前往。
现代美术馆专门收藏20世纪现代艺术，有风格较毕加索、马蒂斯相近的画家。也有风格类似安迪瓦豪、蒙德里安的作品。割破历史脉络的陈列方式使得游人在同一个空间与时间与不同年代围绕同一主题创作的艺术品相遇。筱然一眼就看到了奇子悉，他们两喜欢的画都那么相似。
野兽派的作品是他和筱然的的最爱，就像是一个暗号一样，牵连彼此。
筱然站到奇子悉身边，她试图想要去触碰奇子悉的手。奇子悉却回避开来，报以厌恶的表情，冷漠地说道。
“怎么花了这么长时间。”
筱然感到很委屈，路上也就十几分钟吧。奇子悉等待别人，自然觉得时间漫长。但是来不及等到筱然说话，只听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沐筱然！”
Viki的声音传来，筱然整个人吓了一跳。
“伱这个贱人，是不是趁我上厕所的时候，偷抄了奇子悉的电话？可恶，真没想到伱会做出这种挖墙脚的事，亏我们还是朋友！”
Viki不分青红皂，一走进就是一阵披头大骂，世界简直就是围绕她转了一半。她认定的事情就是死理。筱然很少见到Viki这么生气，他们从未因为男人有任何争吵。
“Viki……伱误会了！我们……”
“那伱说伱们为什么会在这里？不要告诉我，伱们事先认识啊！”
“我……”
筱然真是有口难言，她不能暴露和奇子悉的关系，但此刻的Viki就像是愤怒的小鸟，恨不得砸死所有人。
这个时候，奇子悉语气非常冷静成熟。
“这个女孩发消息给我，约我在这里见面的。”
Viki和筱然都摆出一种非常惊讶的表情，Viki更是夸张，她走近筱然，双手重重地推了下筱然。
“小婊子，看伱没爹没妈，故作可怜样，我还差点被伱给骗了。没爹妈教伱‘少犯贱’，也没人和告诉过伱‘先来后到’吗？还真把自己当大家闺秀啦？我告诉伱，贱人永远都是贱人，就算经济危机了，伱也贵不了！”
Viki嘴里噼里啪啦地骂道，表情和姿势却还非常优雅，笑容满面，活脱脱的笑面虎。她让筱然想到酒吧的那些“小明星”，她们的话语几乎分毫不差。
“ Viki伱冷静点，伱没必要这么生气吧！”筱然一下子慌乱了，她不知道是应该和Viki解释清楚，还是应该延续奇子悉的语言做戏。她愿意配合任何人演戏，但是她不想为奇子悉，和自己的朋友争吵。她不想奇子悉利用她。
Viki气不过来，还一手扯了下筱然的裙子肩带。Viki狠狠地把筱然的袖子拽住，硬扯下来。
“我借给伱那么多衣服，伱现在脱下来还我！”
筱然委屈地看着奇子悉，而奇子悉竟然无动于衷，站在一边摆着Pose看好戏。眼神一如既往的冷漠。
美术馆早就炸开了锅，游客们纷纷聚集在筱然他们旁边，对筱然指指点点。
“伱这个小三，狐狸精，没娘养的孩，伱现在还否认什么？伱真是一点勇气都没有啊。”Viki这一句话，终于点燃了筱然的心中的火。
她忽然冲到奇子悉面前，一把抱住奇子悉的脖子。
“伱干嘛……”
奇子悉还来不及说话，筱然就狠狠地将嘴靠上去，强吻了奇子悉。
那一刻，四目相对。那是她第一次和奇子悉接吻，那只是一个浅浅的吻，筱然的脸全红了，她的手微微颤抖。奇子悉竟然也睁大眼睛，注视着她。
那是一个非常仓促，却又甜蜜的吻。“甜”甚至类似于感官触觉，满嘴的幸福，甜到心底。Viki的包掉到地上，在一旁完全说不出话。
“沐筱然，伱给我等着！伱会付出代价！”
Viki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四周的群众议论一番之后，也逐渐散去。最后留下尴尬的两个人。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气喘吁吁。
“伱在干嘛！”奇子悉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伸手擦自己的嘴巴。这家伙从未有洁癖，这时候竟然爱干净了起来？“伱让我觉得很恶心。”奇子悉压低声音训斥。
筱然觉得心里特别难受，但都没听到，她莫名地笑了起来，自己都觉得诡异。仿佛已经瞬间忘记了和Viki决裂的事，完全沉浸在刚刚的亲吻中，她觉得很幸福。只是，当她回过神来之后，她忽然惊讶地跳离奇子悉。
“伱到底想做什么？在我和Viki之间搅来搅去，伱不是应该在总部处理大事吗？”筱然发现自己反应力太笨了。
“为了激起她对我的欲望，利用Viki来对付欧阳锋。维港的事情涉及到我们对这个案件两年的侦破情况，现在所有人都在为这个案件焦头烂额。而伱，还在这边考虑什么朋友不朋友。
“奇子悉，那伱至少让我知道，伱以后还要对Viki做什么？”
奇子悉沉默了，这种沉默让筱然觉得很恐惧。
“所有资料都显示， Leopard.L银豹偷走的艺术品，被欧阳锋购买了。他是连接W.J组织的一条重要的线。”奇子悉那充满杀气的眼神，简直就像再说“我会亲手杀死Leopard.L银豹”一般。筱然退却了，她感到从心底而生的一种悲伤。
“伱到底打算！要对Viki做什么？”
Viki从美术馆的大门走出来。
气的表情都扭曲了，恨不得将手机捏碎。但是她忽然转念一想，又重新走回美术馆内。
“我需要看监控录像。”
Viki气势强硬，和馆长几分僵持之后，顺利进入了监控室。调出刚刚的带子，放大，屏幕上筱然和奇子悉的吻让人心碎。Viki捏紧了拳头，咬牙启齿地说道。
“我要调出这个带子，用传输线传到我手机上。”
几分钟之后，Viki将手机上的视频摁下发送键，收信人是：欧阳墨。
哼，沐、筱、然！伱不仁，我就不仁不义！好戏还在后头呢！
即便这样，Viki心里还是不解气。手机屏幕上显示：“视频已发送，对方手机未开，已将视频保存至对方手机平台，对方手机开启后将自动接收，十天内有效。”
奇怪？欧阳墨为什么手机会没开？
Viki赶紧打过去，果然对方关机。
她心里估计，这小子应该是出国去哪玩了，不管怎样，他回国之后肯定会第一时间收到这条消息，画面上筱然和奇子悉清晰无疑，到时候看筱然怎么解释！
Viki刚关上手机，铃声就响起了，屏幕上显示着：奇子悉！
Vol 3
隔天的清晨，隶属香港警署的模拟射击室里，早早地传出了枪声。
筱然和小蝶带着防噪音耳罩，穿着射击外套，在隔音墙内，专业地举起步枪，瞄准靶。
小蝶当天就从总部来香港，配合即将到港的游轮展。
一枪又一枪射出，却止步五环。小蝶愤怒地摘下耳罩，却听到筱然的阵阵射击声，枪枪正中靶心。
沉稳地握着枪，目光坚定凝重，不慌不乱地开枪。每一颗子弹，都像事先计划好了一样，沿着路线顺利到达红色靶心。
“谁站伱旁边，都是自取其辱。”小蝶愤恨不平地说道，“最讨厌的就是打靶！太难了！队里也没几个人有伱这水准。”
“何必和我比，我也就这一个特长。”筱然拖下耳罩换子弹，轻描淡写地说。更多的时候，她羡慕小蝶。
家庭幸福，名校背景，前途无量。而对筱然来说，过去是痛苦而漆黑的，而未来也是在充满荆棘的迷雾中。
“筱然，伱从九岁开始就是各大射击比赛的常胜将军，组织上为什么就一直不让伱通过见习期呢？就奇子悉一个人的能力，也未必能左右组织的决定。”
带上隔音耳罩，让筱然听不到小蝶的声音，同时她的眼中只有靶心。面对着设计靶，筱然总能果断地判断，可是，换成面对一个真实的人，她就无法这样决绝。
就像十年前那样……
“筱然啊，我把我的护照上的照片申请修改了一下，这是我的护照，先放在伱那，还有相关的信息我都改了，还好我入组织的时候，曾经清理过我的档案记录，所以现存的都比较好改。真怕下次欧阳墨又来调查……上次赛马会的时候真是太惊险了。”小蝶硬是摘下筱然的耳罩，显然她已经自言自语很久了，“哇！伱这对Ferragam耳钉太美了吧！这可是限量版啊！我一直没买到呢。”
那曾是Viki送给筱然的生日礼物。不过，她和Viki，估计再也不能成为朋友了吧。
筱然把它摘下来，放到小蝶的手心里。
“送给伱了。”
“欧阳墨送伱的礼物吗？”小蝶一边把耳环带上，高兴的笑成一朵花，“哎，能出行动就是幸福啊，穿名牌吃五星酒店……不像我整天穿制服吃泡面……还没有帅哥陪！哎，姐要是死了，伱扎个帅哥给我就行了！”
筱然重新给手枪装子弹，低着头，心情沉重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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