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泽川在原地静站了几秒,嚼舌头的声音还在继续,他扔下搭在肩上的外套,一拳砸在那人的鼻梁上。
走廊里顿时乱作一团,有人在尖叫,有人在起哄,鼻血落在光滑的瓷砖地面上,画出长长的曲折的痕迹。
那一瞬间,厉泽川脑中一片空白,他甚至记不太清后来都发生了些什么,清醒时人已经进了公安局。
寻衅滋事,拘留五天。也不用办理退学手续了,直接开除学籍。
五天之后,他在拘留所外看见了温夏。
时值正午,温夏站在阳光炽烈的地方,与他隔着一条长且空寂的马路,手臂上还缠着纱布,那是坠楼时留下的擦伤。
温夏向前一步,他便退一步,两人间始终隔着不可逾越的距离。
一辆出租车开过来,他伸手拦下,不敢多看温夏一眼,低着头,落荒而逃。
那应该是他此生最狼狈的时刻,狼狈到不敢去看一个女孩的眼睛。他怕从她眼中看见自己,看见一个傲骨尽碎的自己。
再后来,他带着单薄的行李,踏上了远行的路。
没有目的地,没有归期,完全是一场自我放逐。
候机时,在机场大厅里,他反复翻看着号码簿中的联系人,都是不远不近的关系,没有告别的必要。滑到温夏的号码时,他动作一顿,心底蔓开细密的疼,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高处掉下来,摔得粉碎。
相邻的位置上坐着一个混血男孩,正在学习认字,磕磕巴巴地用英语念着《圣经》上的句子,其中一句飘进厉泽川耳朵里,狠狠地触疼了他的心—
The darkness is no darkness with thee.
有了伱,黑暗不再是黑暗。
厉泽川迅速仰起头,眼底潮湿而温热,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汹涌。
他点开温夏的号码,发去一条信息:“别找我,保重。”
送达提示音响起时,他抽出手机的SIM卡,扔进了垃圾桶。
他以为再也不会有人找到他,就像他从未出现过一样。
直到两年以后,无人区中茫茫无边的荒原上,他再度看见那个女孩。她依旧漂亮,眼睛尤其好看,像海洋,抬头的瞬间,仿佛有巨鲸游过,划开亘古的宁静。
她说,我是来找人的,我喜欢的人,他叫厉泽川。
沉寂已久的心,又一次怦然跳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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