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083

四王府, 四王的心已经凉了。

沈老爹也没刻意瞒他，到了这个时候，很多事情都已经不必解释, 至于四王，也根本不会有任何登上皇位的可能。

他好不容易拉下马一个皇帝, 再竖一个没心没肺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沈老爹冷笑一声，他本也不是什么忠君爱国之人, 但既然到了大周, 就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为他做工的百姓落入险境。

他们所图谋的不是大好江山，更不是皇权富贵，而是一份坦坦荡荡的无愧于心, 一份天下皆可去, 万事皆可为的自由。

四王与漠北勾结, 将边境凉州拱手相送, 还有曾经开采过的铁矿——沈老爹粗粗算过, 四王府如今拥有的以及赠予他的铁矿，只不过是开采的十分之一罢了，其他已经开采过的铁矿，谁知道他又送到了哪里？

不管如何, 四王是留不得了。

沈老爹没心情再跟他扯皮，直接带兵包围了四王府，而京城中这么大的动作，也没能瞒得住魏长风，兵马司的随后赶到, 堵了一个正着。

“沈大人，你这是何意？”魏长风脸色微沉，这几日皇宫中似乎发生了很多事，还有之前沈老爹莫名其妙入了皇宫，直到今日才出来。

宫中一定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魏长风直视着沈老爹，眼中虽大多是问询，却也有几分质问的意思。

“四王勾结漠北，私采铁矿，屯兵炼兵，刺杀皇上……魏指挥使，这些罪孽够不够抄家？”沈老爹背着手，神色冰冷，丝毫没有再解释下去的意思。

这算怎么回事？就算是抄家也应有宫中的旨意，更何况沈老爹所说的一切都是空口无凭，哪来的证据？魏长风心中哀叹，他当然清楚四王不是什么好东西，可苦于没有证据，根本无法对他下手。

事到如今，他有必要阻拦下去吗？可无论如何，沈老爹都只是首辅，没有领兵的权利。

魏长风站着没动，沈老爹嗤笑一声，不屑道：“迂腐，抄了家想要什么证据没有，四王今日老夫是拿定了，魏指挥使有意见？”

“若有证据，本官自当放行，”魏长风一顿，稍有些犹豫道：“沈大人，如今皇上尚在徐州，您行事……”

“皇上令老夫与吴右丞共掌国之大事，我等早已商议过，至于四王谋逆的证据，稍后就能看到。”

沈老爹在前头挡着，沈府的护院早已将四王府翻了个底朝天，除去金银无数，还有几封来历不明的书信，当然在沈老爹有意无意的引导下，藏匿在四王府的暗道也被挖掘开，露出存放其中的铁矿石。

铁证如山，谁来都改变不了局面。魏长风松了口气，挥挥手让人押着四王府的小厮丫鬟送入了大牢，他的目光转向轮椅上失魂落魄的四王，“沈大人，四王便交由本官带走吧。”

“他由老夫亲自审问。”沈老爹目不斜视道。

听得这句，四王绝望的眼中突然迸发出光芒，朝着魏长风大喊道：“魏大人，此时跟本王没有关系，都是沈诚业挑唆诬陷，真正想造反的人是他！”

“不信你去搜，沈诚业不但私自炼兵，还发现了新的炼铁工艺，如今本王开采的铁矿，可都在他的府邸上存着呢！”

魏长风陡然看向沈老爹，后者却冷笑一声，“魏指挥使信了？”

“沈大人说笑了，四王爷对您怀恨在心，所以才出言污蔑，本官这点儿分辨是非的能力，还是有的。”

魏长风虚虚拱拳，唇畔噙着笑，眼皮子却耷拉下去，一张黝黑的脸庞很好地遮住情绪与神色的变化。

姜祍的为人他了解，即便是当了皇帝，也没有娇气到要在徐州养伤暂且不归的可能，唯一能够阻拦他回来的，只有意外。

不管沈诚业是否存着谋逆之心，此时他都不能擅自妄动。沈诚业是朝中的半边天，动了他就是动了大周，而今内忧外患，大周根本经不起折腾。

不出意外，沈老爹直接将四王丢进了皇庄大牢，令暗卫逼问他漠北铁骑的下落，自己则好好整理了一番情绪，抬脚踏入了吴家。

吴府的小厮几乎是飞奔着跑去通报，双腿都有些发软，京城里谁不知道他们两家最不对付，而今沈首辅竟然顾明正大的入了吴府！

沈首辅很少拜访别人，曾去了一次陈府，直接砸了大半个府邸，今儿又听说去了四王府，直接将四王抄了家……沈首辅那简直不是人，是行走的煞星。

吴右丞年事本也不算高，只比沈老爹大十来岁，许是一生操劳的缘故，身子越发的虚弱，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老。

沈老爹没让他迎，也没跟他客气，进了吴府便一屁股坐下来，捏着茶碗又放下，“吴右丞，老夫找你是想谈谈废后的事情。”

吴右丞忽的咳了几声，帕子捂在嘴边，强忍着怒意道：“沈大人此话何意？皇上并未立后，何来废后之说。”

外头的流言蜚语他当然听到过，可却不甚在意，太后到底是太后，是皇上的亲生母亲，又怎么可能被废掉？可他刚刚听到的话，让他忍不住怀疑自己的耳朵。

“不用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沈老爹敲了敲桌子，一脸淡然，“太后必须废，当然，你可以不同意，老夫只是来通知你一声。”

吴右丞若是同意，日后他行事会更为方便，可若是不同意，他也不差什么。

他不会容忍沈千婳头上再有一个太后顶着，不废后也无非只是让她少活两天而已。

吴右丞咳出两口鲜血，用帕子小心翼翼的掩去，蹙眉冷声道：“沈首辅，皇上尚且还在，此时轮不到你我做主，更何况只是民间的流言而已，毫无可信之数。”

“皇上还在么？”沈老爹垂眸，漫不经心道：“你大可以问问你的好妹妹，她自己做了什么事，又怎么将你的皇帝外甥生生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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