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037
近来乾清宫中的气氛有些压抑, 福业身为姜衽最信任的近侍，也少不了愁眉苦脸，连对待底下人的态度都不耐了几分。
外面那些传闻说得主子昏庸无能, 满脑子的都是浆糊，可姜衽的用心他都看在眼里, 反倒是越发的心疼。
寻常贵族家中十六七岁的少年，怕是闹腾的正欢实, 走马斗鸡喝花酒, 逍遥自在无人提，身后自有人替他们擦屁股。
可主子不一样，同样的年纪, 他非但不沾女色, 甚至连春/宫/图都没碰过。福业越想越心酸, 他们家主子实在是太可怜了。
“干爹, 沈大人往乾清宫来了。”手底下的小太监连忙跑过来提前透了消息, 福业回过神，满脸郁闷道：“他来干什么？爷正难受呢。”
每次沈狐狸主动进宫准没好事发生，不是炸了皇宫，就是坑了皇上一笔……总之皇上少不了要被气一顿。福业想起前些日子的种种, 隐隐有些头大。
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沈老爹已经到了宫门口，福业苦着脸，连忙吩咐小太监去御膳房多备些清火的苦莲茶。
“哎呦，沈大人！”福业迎上去, 沈老爹立刻转弯离他远远的，一脸的抗拒，“走远些，莫挨老夫。”
福业：“……”
等进了殿，沈老爹看了看姜衽，又瞥了一眼福业，扬起下巴道：“皇上，咱们君臣之间商议民之大事，宦官就不必守着了吧？”
福业一脸懵逼，你咋还针对人呢？
姜衽揉了揉脑袋，突然想起前一阵子发现的事情，眼神示意福业下去，这才开口问道：“沈爱卿有什么事么？”
他们之间还有不少账没算，比如沈狐狸在他身上搞出来的怪病，虽然不是很严重，但却依然让他心中不适。
好像还没哪个皇帝能这么惨过。
“老臣当然是有要事要谈，”沈老爹慢吞吞道：“听说皇上最近在研究牛犁，不止进展如何？”
姜衽微微一顿，若不是看到沈狐狸眼中的认真，他几乎都要以为是在嘲笑自己。
“不是很顺利。”姜衽闷闷道，他已经连续几日没有睡好，可却始终想不明白，那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怪物，竟然可以让百姓省那么多力气。
朝中百官的折子一道接着一道，除了斥责便是责怪，姜衽苦笑着摇摇头，眼中露出一抹疲惫，“根本没有那么容易。”
沈老爹扫了一眼他手中的图纸，依稀从上面粗糙的轮廓中发现了些许端倪，顿时震惊不已……这根本不是姜衽异想天开的产物！
早前沈老爹也是穷苦出身，对农事不算精通，却也多少有些涉猎，姜衽手中的图纸不是别的，正是二十世纪初渐渐取代人工劳动力的收割机和拖拉机。
就是画的模样实在丑陋。
“倒也不尽然，”沈老爹掩饰好眼底的震惊，垂眸佯装漫不经心的问道：“不知皇上这图纸是从哪里来的？”
难道姜衽也是穿进来的？沈老爹微微迟疑，很快便将这一个猜测抹去。
他们透露了不少关于现代化的东西，如果姜衽是穿进来的，不可能不了解。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姜衽有过奇遇，或是遇到了另外一个穿越者。
姜衽哂笑两声，自嘲道：“梦里瞧见的，沈爱卿可……”
说着他便是一愣，他似乎想起沈狐狸之前跟他透过的底细，说什么大梦春秋，看尽朝代更迭，或许他知道也不一定。
“沈爱卿曾大梦春秋，可是曾在哪里见过？”姜衽眼神闪烁，他似乎有些明白沈狐狸为什么会性情大变，又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
真正见过高处繁华的人，根本不会在意眼前的苟且。
沈老爹摸了摸下巴，盘算着到底怎么开口合适，在不知道姜衽的底细之前，他们的身份还不能暴露。
“见倒是未曾见过，这东西太过神奇，不过……老夫好像听说过。”沈老爹一本正经的开始忽悠道：“皇上，如果真的能够制造出来，到时候不止是我大周百姓的福分，更是青史留名的重大举措！”
“此乃前所未有的大工程！更是大周江山之福，社稷之福，百姓之福！”
姜衽何尝不知，只是如今的大周根本经不起折腾，也容不下这种创新与进步。
他们的思想还停留在男耕女织，只要吃饱饭就好的阶段，根本不会去费尽心思做一些根本不可能成功的事。
在他们看来，这种异想天开的东西不该存在，更不该在他一个皇帝身上出现。
眼瞅着姜衽没被他煽动，沈老爹轻咳两声，郑重其事道：“皇上若是不嫌弃，臣愿意当领头人，为大周百姓再造福祉！”
“这可不是好事，”姜衽眼神复杂，“沈爱卿，你可想好了。”
工部官员拒绝了他的提议，纵姜衽很没脸，可也清楚他没办法真正责怪他们，为江山社稷出力的从来不止只有一种人，老官员们只求一个稳字而已。
沈老爹道：“为百姓谋福，微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姜衽深吸一口气，开口道：“朕会派人协助你，需要什么东西尽管提，只要在朕的能力范围内，都可大开方便之门。”
“那，”沈老爹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他，“生铁呢？”
姜衽一顿，稍有些犹豫，随即咬牙道：“朕会提供一部分，但不会太多，你也知道，生铁乃是国之利器，不可轻易动用。”
他看向沈老爹，提醒道：“更不可藏私，煤炉纵然有益于百姓，但耗资巨大，绝不能大批量制造。”
沈狐狸和七王合作搞出了煤炉，姜衽手中也有股份，能得不少利润，却仍旧不愿意将生铁浪费在炉子上面。
沈老爹一口答应了。
有了生铁还做什么炉子，当然是要炼钢啊！炼出绝世宝刀，砍死你个大瓜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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